日辉耀目,铺满寂寂空庭,庭中竹影轻摇,参差的竹叶上还缀了一层半融雪水,晶莹欲滴,光影在风中低徊,堪堪映落在窗前之人的眉梢唇角,点缀风雅。
书房内,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势均力敌,耶律皓南把玩着一颗黑色棋子,目光深沉地落在棋盘之上。
“少主,耶律谨已除,接下来预备如何?”明旌见耶律皓南盯着棋盘一言不发,实在有点忍不住,他向来是受不住太安静的气氛。
耶律皓南搁下黑子,复又取过一颗白子,往来围陷,棋盘之上自有乾坤,可断枯荣。
“当然是官复原职。”
“何时?”
“明日。”
耶律皓南口气如此笃定,倒让明旌生出些不安,他道:“耶律谨一死,少主马上官复原职,恐怕所有人都会怀疑到少主身上,岂非落人口实。”
“你现在才来想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明旌一时无言以对,那个耶律谨他看不顺眼很久了,动不动就在朝上拿六年前的战败说事,打压朝中汉官,陷害北汉旧臣,忍了那么久,听到少主要对付他了,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哪里还想那么多,等真杀了耶律谨,他才有些担心。
耶律皓南扬唇轻笑,眸光透露出一抹逼人狠厉:“落人口实如何,他们奈何的了我吗?你以为那么多方法可用,我为什么非得动用阵法?就怕他们不知道是我做的,一个出身世家,仗着军功倚老卖老,已无建树的北枢密使,用来震慑朝中那群迂腐守旧的贵族,最合适不过,而且萧绰和耶律隆绪也牺牲的起。”
“少主的意思,莫非辽主和萧后,其实也想杀了耶律谨?”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明旌略微思索了一番,又道:“萧佑他如今不知逃到何处。”
“他无非就是去召集那些旧部,联络耶律谨的党羽想要报仇,由他亲自去游说,道明昨夜北枢密使府的惨案,真情实感,这出戏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难道少主留着萧佑的命,便是要他这么做?”明旌汗涔涔,他还以为少主是单纯的动了恻隐之心。
耶律皓南放下棋子,奋袂而起,阳光透过窗棱描绘印染着他眉目,清冷锐利。
“我就是要满朝文武都知道,在辽国究竟谁才是得罪不起的人,即使人证物证齐全,萧绰和耶律隆绪都会为我把案子压下来。”
伸手取茶啜饮,达不到眼底的笑意却偏偏攀上了眉宇,他冷然而笑:“你等着看吧,会有人把萧佑绑到我面前,以示投诚之心。”
明旌颔首,如今时移势易,复国之路比之六年前更加难走,少主蛰伏部署了一年,才选择在这个时间动手,虽然知道少主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他还是听少主说清楚才能心宽。
“明旌,你传令给余伯,让他们来临潢一趟,我有事要亲自交代他们去办。”
耶律皓南转目望着窗外湛蓝天空,金色日光透过稀稀疏疏的翠竹投入他眼眸深处,有风拂过,眼底微澜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