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五）

天至暮色，黑云密布，辽阔的青玄草原上出现一群幽蓝的身影。他们手持九宫八卦盘寻定方位，像是鬼吹灯里发丘挖宝的摸金校尉，依他们声势浩大，一袭的道袍的装扮，唤作他们搬山卸岭的道人也未尝不可。

　　开阔到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会有那个王侯将相，或是油尽灯枯的仙贤高人傻到把墓穴安放于此。

　　因为青玄草原有着典型的热带草原气候，全年分为明显的干湿两季。

　　干季，整个草原犹如火烤，土地因长时间的缺水干裂着嘴，张开数米深的缝隙，除非有人丧心病狂到有能耐把墓穴安放在几百米深的地底，方保不会暴露踪迹。枯黄的杂草像饥渴难耐的浪子，遇火就着。在此非常的时候，青玄草原上常常半里就会设有一位巡逻的帝国卫兵，一经搜查到火石爆符之类的危险品，一律格杀勿论！

　　谁闲的死后还要受着水火两重天的痛苦！

　　要盗墓，仙门山脉和妖祖山脉才是最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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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大殿七侧殿之一的判官殿的闭关石窟内别有乾坤。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柱有的像冬日的冰棱垂下，有的像飞流的瀑布倒挂，有的像静止的灰云悬浮，还有的像狰狞的兽面凹凸……

　　石窟的一潭绿水中，倒映出一蓝一白两道女子身影，她们正在被死水包围的一块孤地上秘密交谈。

　　白无常恭敬地向催命判官鞠身行礼，深深得望着床上的风萧筱，请示道:“护法，她，您打算作何处置！”

　　催命判官伏在冰冷天然形成的石床边，探了探女子的鼻息，竟然气息微存，便转过身去，冰冷道:“不急，还可再等两日！”

　　白无常为这无情的话语倒吸了一口凉气。催命判官，要人性命如家常便饭，若要她救人一命简直比登天还难。

　　“护法，她已深中地甲蜣螂的尸毒，如不及时医治，恐怕性命堪忧！”

　　“我能把她带回，算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你要知道，私自打开木桶可是死罪！”催命判官恶狠狠地瞪了白无常一眼。

　　就在方才那四位门徒依旧没逃出被灭口的命运。

　　四人跪地求饶的画面映射在白无常的脑海里，还有一张冷酷彻底带着杀人后快感的可怖面孔。

　　此时，催命判官就是如此地一副面孔。

　　眼前的女子，是白无常亲自选中的，虽只有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但她还是对风萧筱动了恻隐之心。

　　“护法，她打开木桶，罪该受死，可能否念在她护送货物的份上，功过相抵，饶她一条贱命！”

　　催命判官的脸颊依旧冷若冰霜，冷漠的笑声如同冰窟寒气逼人。

　　“我不是给了她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她生死与否，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判官，她可是千年难遇的玄阴之体啊，你这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吧。”白无常旁敲侧击，声情并茂地说:“她是这次任务唯一的幸存者！”

　　催命判官挪了挪脚，拍了一下白无常的香肩，意味深长道:“无常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但你要知道，即便再出类拔萃的修炼奇才，不能为我教派所用，也同死尸一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不必我细说了吧！”

　　白无常冷汗直冒，惊慌地压低了身子，呈四十五度的行礼:“判官。所言极是，无常，愚钝了！”

　　“到时间了。两日后，我们再过来看看吧！”催命判官头也不回地径直向潭水走去，布鞋与水面相隔极近，每踏一步点起一圈涟漪。

　　白无常无奈地摇了摇头，紧跟其后。

　　上了水岸，催命判官娴熟地对着刻画着太极图案的石门一甩毛笔，石门顿时分裂两侧。

　　催命判官用着她一如既往的死腔，催促道:“无常，速速把那五个孩子送之进去！”

　　对于五个孩童的秘密，白无常心知肚明，不敢多问。她口中默念一串咒语，施展出隔空取物的本领，把这五个沐浴更衣好又被催眠的孩童送到了里面。

　　一切处理妥当，催命判官悬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这次，其他六峰的护法找了三日无果的货物，走了狗屎运的她第一日便从一个地甲蜣螂的肚子里找到了五个货物。卓越的救援功绩，定能得到师傅玄阴老怪的夸奖，不经意间，催命判官已然挂起冷峻的得意之色了。

　　石洞内，卧在风萧筱身旁的五个孩子一一苏醒。

　　“姐姐，姐姐，你总么了！”穿着绿袍的小女孩拽着风萧筱的一根手指手不停地摇晃，她总么能忘记姐姐抱她的温情。

　　年纪最大的少年拉开女孩的手，说:“雨柔，别晃了，你没听那个坏婆娘说她中了尸毒，命不久矣！”

　　“对啊对啊，我也听到了呢！”另一位稍大的女孩确认道。

　　公孙雨柔翻坐到石床上，被吓得两眼扑红，不时热泪滚滚，她推动风萧筱的身躯，大哭道:“姐姐，姐姐，醒醒啊，雨柔不想让你死！”

　　“哎。”年纪轻轻的王义坡深呼了一口气，一屁股拍在石床上发出成人的落寞:“你这么哭，我也想为自己能不能长大这件事大哭一场了。”

　　“你的话好古怪，我总么没听懂啊。我们不是千年一见的神童，可是要当宝贝供着的，你们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似的，哭丧这脸，晦气晦气！！”富贵人家出身的张处玄身着棕衣，脸上不见惧意，反而喜上心头，桀骜不驯地说。他刻意地跑到水潭边戏水，并躲着四位孩子远远的，以免失了他财主儿子的身份。

　　王宜坡看到了仿佛看到了刚来幽冥教，成天幻想着众星捧月的自己，忘了疼痛般一拳掏在了石床上，哼哼道:“等你接受试炼，估计哭得比谁都厉害！”

　　坚硬的石床发出某种力量撞击的怪叫，少年赫然在石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拳印。

　　响声引来了张处玄的注意，他目光呆滞看着王义坡。

　　只比自己大一岁，就有如此神力，姜之澜和子嫣冉内心毫无波澜眨了眨眼。他们并不吃惊，这只是半成品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