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压着一层乌云,顾娇娇从金鳞大厦走出来之后委身坐进了一辆黑色宾利。
进去的那一瞬间压着身体的一股冷意传来,顾娇娇皱了皱眉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顾叔,空调太冷了。”
“好的,小姐。”男人回答她的同时也把手伸向了控制空调的区域,把空调关上了。
没了冷气,顾娇娇惬意的陷在座椅中,微微打盹,浑身上下都是练过散打的疲惫,小腿肌肉几年如一日的酸痛。
慢慢睁开眼睛,雅玉般的睫毛带着点水珠,顾娇娇咬着下唇,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老是涌出一股难过的感觉。
也可能是被这样的生活压的喘不开气来。
也许这种生活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适应不来,可是她又不想让爸爸失望。
他本来就这样忙。
车子驶过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口,路边的人来人往急停不稀,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顾娇娇抬手看了一眼洁白手腕上的绿色表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再次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徘徊的是她刚刚看到马路上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背着书包,手里抱着教科书,嘴里含着面包,狼狈的从一家小门市里跑出来,热烈的跟站在门口的男人挥手告别。
顾娇娇想,那就是别人家的爸爸吧。
不会像自己的爸爸一样总在忙着,许久都见不到一面。
慢慢顾娇娇在车里打着瞌睡,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顾叔苍老的声音唤醒了正在睡梦中的顾娇娇,“小姐,醒醒,到老宅了。”
顾娇娇晃了晃头,眼睛用力转了转最后才睁开,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嗯。”
下车的那一个瞬间,顾娇娇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是软的,像是站不稳一样,咬了咬牙,顾娇娇稳了下来,跟着顾全异走进了老宅,到了门口就看到了给她提着拖鞋的梅姨。
梅姨是顾叔的妻子,两个人结婚三十多年了,没有小孩,一直在她们家工作,待她跟自己女儿一样,只是顾叔待她疏离,像是主仆一般,没点人情味。
顾娇娇抬眼看了一眼梅姨,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心里甜甜的,“梅姨,好想你啊。”
“想梅姨啊,这才出去几天啊,就开始想梅姨了,这以后要是出嫁了,可得把我这把老骨头带着。”梅姨一笑就有些皱纹,可她却从来吝啬给她的笑颜。
家里的一日三餐,每天上下学的日常用品都是梅姨准备,生下来就没有母亲的她就认为梅姨就是她的母亲。
顾娇娇接过梅姨手里的拖鞋,撅了撅嘴,轻轻的哼了一声,像是撒娇一样,“我才几岁啊,就嫁人了。”
“我们娇娇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都高二了,当然得想想以后了,想你梅姨19岁就跟了你顾叔了。”梅姨站在玄关处看着女孩蹲着换鞋。
看着她匆匆长高的个子,沈梅心里也不由得骄傲,看啊,这是她养出来的孩子啊。
彬彬有礼,出落得亭亭玉立。
夫人,小姐没给饿着,也没被坏人拐跑,一切都很好。
正准备嘲讽梅姨老封建思想的顾娇娇突然头晕的厉害,不知道怎么的小腿突然软了下来,有些突然的她顺手抓住了旁边的柜子,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指尖和脸都泛白着。
沈梅连忙过去扶住顾娇娇,伸手探了探顾娇娇的额头,原本笑颜的脸上都充满了忧愁,“太烫了,你今天都干了啥?”
沈梅像是在怪顾娇娇一样,剜了顾娇娇一眼,顾娇娇漏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沈梅也没法再说这个小祖宗什么了,气冲冲的冲着偌大的客厅的喊到。
“老顾,你给我出来!”沈梅显然有些着急,扯着嗓子的喊着,“老顾!老顾!”
别墅外面突然而至的汽车轰鸣声跟顾全异出来的脚步声融为一体,顾全异踩着拖鞋,有些迷惑的看着沈梅,声音有些沧桑,“怎么了?”
“小姐好像发烧了。”沈梅又贴着顾娇娇的额头,眉心皱的很深,半个身子扶住扶着顾娇娇。
她也安心的靠在梅姨身上,安稳的嗅着气息,眼睛微微眯着,一副懒懒散散的病秧子样。
“那我带小姐去医院。”
顾全异已经走到了玄关处把鞋提着准备出去穿,一出门就遇到了风风火火赶回来的顾金城,男人唇上有些青青的胡茬,眼窝深陷,俨然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模样。
“梅嫂,把娇娇的衣服收拾一下,我的把她带走。”男人进门就揉了揉在门边顾娇娇的头顶,似乎没发现任何的异常。
也没脱鞋,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磕咚的声音,悦耳又刺耳。
“先生,你要带小姐去哪?”沈梅牵着顾娇娇的手把她带到了沙发上安置住,有些疑问,“都这么晚了,明天收拾不行吗?”
“就今天。”男人黑眸深沉,语气坚定,没有能被反驳的意思。
“可……”沈梅皱了皱眉头,“小姐发烧了。”
顾金城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顾娇娇面前,那双粗糙的大掌附上了顾娇娇光滑的额头。
是有些烫。
顾金城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看了一眼顾娇娇,转头冲着沈梅道,“梅嫂,家里不是有退烧药,你给拿一盒,准备一杯水给小姐吃一下,然后抓紧去给小姐收拾衣服。”
顾金城说完这话就在顾娇娇旁边坐了下来,没再说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问问她难不难受,没问她为什么发烧了。
甚至都不想告诉她,她接下来要被带去哪里。
顾娇娇低着头,眼眸垂着,压在嗓子里的冷笑最终在她的嘴上扯了一个极度尴尬的笑容。
也许爸爸是爱她的,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也许爸爸只是着急带她度个假,带她出去玩。
也许她这点发烧吃个药真的就好了,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其实矫情的小公主,只是想让顾金城,想让爸爸关心关心她。
毕竟别人都说她只有爸爸一个亲人。
那是她相依为命的唯一血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