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你不是一块石头，你有血有肉，你比山更坚韧，比雪更柔软。

张起灵忘记了很多东西，却从未忘记她，那是他最后一丝愿意去想的东西。

他做了一个梦，或者说是在梦里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他很少做梦，偶尔却又都会忘记，这次他却记得了，他想起那是在西藏被风雪掩埋的墨脱古寺里，想起那个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的女人的脸，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却从未忘记她。

在踏进古寺之前他并不知道在这风雪掩盖的深山还有这样一座庙宇，可他还是进来了这里，那时他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

他是漫无目的走到这里的，在他叫出那个女人名字的时候，他只是眼前突然出现了她的样子。

“白玛”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一个名字，是忽然说出来的。他清楚的知道在他之前的岁月里他从未听说或者见过这个名字。

上师们没有让他立即见到这个女人。

“你如一块石头一样，见和不见，都没有区别”

他在那里度过了漫长仓促的一年，上师给了他一块石头，让他想。

他不明白，却还是每天凿着石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也许他真的是石头，又觉得不对，石头和这个世界还有着联系，自己似乎没有。

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的叫白玛的女人，是他的母亲，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可是什么是想？

他见到白玛是在一个午后，那是墨脱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藏香笼罩着这间屋子，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女人。

他握住了白玛的手，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似乎是这样想的，便做了。

他在这间屋子里和白玛呆了三天，一直没有松开手，像是不想失去这人世间关于他的最后一丝痕迹，最后的联系。

“你不能是一块石头，让你的母亲，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他不知道怎么做，只是握着她没有温度的手。

整整三天，白玛没有睁开眼睛，没有像别的母亲一样抱住自己的儿子，他也什么都没做。

这三天没有任何人进来这间屋子，也没有任何声音出现在这间屋子。

他把白玛葬在了藏地雪山布落的花海之下，他觉得也许她会喜欢。

他好像突然就变回去了，像一块石头，只是当他再次握起凿子开始凿刻石头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那是第一次，他坐倒在风雪中感觉到了痛苦，属于人类的情绪。

他看向花海的方向，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情绪和脸上的冰凉，他懂了却还是不懂。

“小官”

他突然惊醒，看到吴邪和胖子在眼前表情夸张的看着他。

是“小哥”而不是“小官”，他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