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移向那张床头桌。
那里摆放着一个玻璃花瓶,玻璃花瓶里插着那捧染有潘一鸣血迹的玫瑰花。
就是这捧玫瑰花,才让她心里有那么一丝期盼和温暖,让她相信,一鸣是爱她的。
只要能够确定,他对自己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爱,那么她的偿还之路,就能继续坚持下去。
哪怕只是很微弱的一点点星光,也能照亮她心中那坚定的信仰。她便能够抱着他的爱,她的信仰,继续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呵,你说这捧玫瑰花啊?”潘一鸣的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脱离了她的下巴。
他大步走到床头桌前。只听见“轰”的一声脆响,花瓶和玫瑰,就被他大力推倒在地上。
他的鞋,狠狠的踩在那捧玫瑰花上,反复践踏摧毁,就像践踏摧毁在她的心上,她的梦上。
男人笑容里的嘲弄如同寒刀:“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潘一鸣,再怎么样也是这N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连这区区一捧玫瑰花,都舍不得给你买么?”
林乔安只觉得自己的心房动荡犹如地震。
不——
不是这样的。
在她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她分明听见他在她耳边哭诉:如果你死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这句话是那么的清晰可闻,一直久久的环绕在她的耳边,消散不去。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
还有那玫瑰花上的血迹,那是一鸣吐的血迹,只因为他看见自己和南简明shui在一起,他才……
想到这里,林乔安急忙爬过去,跪在他的脚边,抱着他修长有力的大腿,哭着解释道:“一鸣,你是不是还在介意那天的事?那天的事全都是误会。我和南简明之间,全都是清白的。”
她腾出一只手,做着发誓的动作:“我发誓,我林乔安这一生,绝对没有做过任何背叛你的行为。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欺骗你的话。一鸣,我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一生,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
她的膝盖下,全都是玻璃碎片。那些碎片,全都一片一片的扎进她的膝盖上,毫不留情的渗进她的皮肤里,染上血迹。
玻璃花瓶里原本还有半瓶水,此时全都撒在地面上,渗进她的裤子里。那冷意,一点一点的从腿上,窜到她的全身,又窜到她的心里。
“呵,现在又说爱我,刚刚不是准备将我拱手相让给夏梦么?林乔安,你前后如此矛盾,怎么让我相信你的话?还有,不要再说爱我,你不配。你的爱,让我恶心的想吐。”潘一鸣厌恶的将她踢飞。
林乔安像一只狗一样,又像一只幼小的壁虎一样,直飞到那面,染有壁虎血迹的墙上。
林乔安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了。却被潘一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捞在了手里。
她顺着墙壁滑下去,蹲坐在墙边。还没喘口气,就被潘一鸣,狠狠的撞击在墙上。
她只感觉自己的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在墙上,疼得她眼冒金星,五官都凑在了一起。
“林乔安,你没你以为的那么重要。你真以为,我在意你跟南简明外遇,背叛我么?你错了,我一点也不在意。”潘一鸣把她的头发揪住,然后凑到自己的面前,犀利冷冽的目光直视着她。
林乔安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在意的是我自己的颜面。南简明是我请的私人医生,他就是我潘家养的一个奴才,一条狗。可是你却跟这样一个奴才,一条狗shui在一起。你把我潘一鸣当什么?”潘一鸣像来自于地狱里的修罗,抓着她的头发一遍遍的往墙上撞。恼羞成怒的火焰让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屠戮的杀气。
林乔安只感觉一种极大的羞辱感笼罩在她的周身,连着空气都变得稀薄,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我和南简明是清白的。我们只是睡在一起,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南简明是你曾经最好的兄弟,你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笔友,你不能侮辱他,更不能侮辱你自己。
但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潘一鸣的动作不住的让身体摇摆不停。
她感觉自己的头裂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正在汩汩的流。
夏梦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风水轮流转,万物无常新!
林乔安,你也会有今天。现在的我,终于在你面前,扬眉吐气了。
曾经那个笑话一般的夏梦,已经成为了过去时。现在的你,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笑话。
但她还是想在潘一鸣面前,尽量的表现自己温柔,善解人意的一面。她踩着15厘米的恨天高,噔噔噔的走过去,把红裙的裙摆卷在一起,兜在怀里,然后蹲在潘一鸣身边,轻捻着他西装的衣角:“一鸣,乔安好可怜,你放了她吧!”
“梦,我这只是在帮你报仇,谁让她曾经,这样对付过你,这一切,不过都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是一鸣,再这样下去,乔安她会死的。潘家不能再出第二个杀人犯了。”夏梦故意话里有话道。
潘一鸣这才放下林乔安的衣领,起身站起。而夏梦则在一边,替他整理着西装外套上的褶皱,然后又跑到病房里的卫生间,用一块崭新的湿毛巾替他擦脸擦手。
林乔安对这眼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原本嗡嗡作响的脑袋也变得无声无息。
她还记得那天在地下室里,她被那数以百计的老鼠啃噬完后,潘一鸣和夏梦就亲手在她的身上,浇下那一桶又一桶的辣椒水。
那火烧火撩般钻心的痛,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她亲耳听见潘一鸣和夏梦的声音,就如刚刚两人在她耳边的对话。
“一鸣,我好怕……乔安好可怜……”“梦,不要怕,这全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林乔安突然笑了起来。她一面笑,一面撑着墙壁,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双手撑起膝盖,连腰都直不起来。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场笑话。
她一直以为,从开始到现在,那些变本加厉的惩罚,都是因为夏梦在身边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才会引发的效果。
她一直以为,潘一鸣对她还心存仁慈,心存爱意,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才会一次次听信夏梦的谗言,把仇恨的火苗愈演愈烈。
亏她还总是自我催眠,不断的在为潘一鸣一次次找着借口。
其实什么借口都没有,什么借口都抵不过真正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他从来都不够爱她,正因为不够爱,所以连相信她都做不到。连她是怎样的为人,什么样的性格都不了解。
如果相信她,了解她,就不会固执的认
为她和南简明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外遇。
她爱他,比爱自己的生命都重要,如同信仰一般,坚不可摧。可是他却只爱他自己。
因为太爱她,所以她才要偿还他。因为太爱他,所以才要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他推在她恨的女人身边,只为让他走出她带给他的伤害,阴影里……
眼泪从她脸颊边滑过,她也顾不上去擦掉。过去13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全都如同过眼云烟。过去13年对他的爱恋,全都如同泡沫一般,一触就破。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亦真亦幻的故事,才更让人无可自拔。
“你笑够了没?笑够了就给我认清现实。”潘一鸣的耳光再次毫不手软的打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