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

虽是多年未见，但当年冷战之事留下的心结仍在，只是八载光阴过去，见识心境远亦远非当日可比，三人再见面，心平气和了许多，不曾剑拔弩张，却也无甚可聊。

毕竟隔了几年，早找不回求学时的相处方式，一来阅历志趣不同，二来阵营立场未明，需要权衡考量的太多，加之来自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窥探，三人倒也未曾深聊。

除却开始时，稍有紧张的气氛，而后说了说俞都的变化，不到半盏茶的时辰，傅意舒便以不放心傅允为由作别二人。

蓝衣女子渐行渐远，先前久未言语的红衣宫装人突然道，“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却不知道感慨的是京师不复往昔的模样，还是与记忆里判若两人的人。

魏君澜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又瞧了瞧眼前怅然若失的人，眼眸微垂遮住了暗藏在其中的复杂情绪，似附和似自嘲，“殿下，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

良久，凉亭内方传出一声微不可察的低叹。

傅意舒不紧不慢的寻着欢乐声找到了正在玩乐的众人，见傅允被宸云逸拉着在投壶，倒也没上前去打搅二人，毕竟少年人还是要多些朝气的好，依旧找了个不易被人注意的地方，一个人独坐品茗。

只是这热闹的场景中，哪怕是再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边，独自品茶成趣，沉浸在欢乐中的人或许没察觉，但对于同样无意于这宴饮玩乐、悠哉悠哉观察众态的人，便格外引人注意了。

褚辞虽在殿试获得探花之衔，恩授翰林院编修一职，但正七品官职在前厅一众大员里便显得过低，虽说入翰林升迁的机会大，但他向来不太喜欢宴饮交际，况且之前被横空出世的会元那篇学论所折服，便决心立志于学。

这会友席多是正在国子监入读的少年少女，像褚辞这等已有功名在身的自然不好意思忝身去与他们写词作文讨彩头，而他又对其他一些游戏不太感兴趣，故而也是端坐在一旁，悠闲自在地看着众人玩乐。

方才有一人词作的不错，不由闭眼在心中默念品味一番，待回过神来习惯性望宴席中环视一圈，不期然一道气质卓然不群的蓝衣身影便映入眼帘，便连刚刚的佳作也不觉有趣了，满心被角落里与众人格格不入却又让人移不开眼的人吸引。

只一眼，褚辞便觉此人清丽无双、堪比仙子。

似是察觉到炽热的注视，被喻做仙子的人转头探寻，待找到注视来源却也不恼，只微微一颔首，便继续自顾自喝茶观赏。

触及那双古井无波、云淡风轻的眸子，褚辞方从恍惚中回神，才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失礼突兀，虽说大俞民风开放，男女同席、女子入朝为官这等景象并不稀奇，但长时间盯着素不相识的女子还是有失礼教。

看着对方疏离却不失礼貌、清冷又不失温和的点头示意，褚辞心中莫名一动，刚想着作揖回礼，却见对方又转过了头，好似只是淡淡一瞥了无痕迹，不过对于平素未识的人这样的做法确实是正常的，只是此时褚辞的心里有点憋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