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现在心急如焚,或者说用心急如焚形容还远远不够,这应当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着急。
惨叫声的回响还隐隐能听到一点,不只有华锦的,但谢宣只能听见华锦的。
谢宣拿着地图,一路狂奔,机关打过来拔出剑就是怼,但又不敢使大劲,所以有的怼不回去还躲不过,谢宣开始还凭着身法闪避,后来干脆不躲。
牢房里的男子听着外面的声音,意识到不对劲,这个声音,是机关?连躲都不带躲?连环触发?来人不是谢宣吗?
不仅是他,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会这么认为,因为谢宣的性子在那,淡泊、沉稳、不骄不躁,天大的事也不会急的失了度。
而有这种实力,敢闯暗河地牢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个?
洛青阳?司空长风?萧瑟?叶安世?无双?亦或是其他人?
随便哪个都比谢宣麻烦。
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谢宣的性子摆在那,成名这么多年杀过的人……嗯,应当是没杀过的。
但实际上……他以为的并不是他以为的,他大错特错。
谢宣杀过人,不止一个两个,也不止十个百个。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并且在这件事上,也不会有人会比谢宣更麻烦。
……
当谢宣找到华锦时,一瞬间,他是要疯了的。
他看见华锦就那么瘫在地上,衣服正被暴力地扯下,周围还有那么一群该死的人围着她,他看见自己的小神医就要被亵渎。
他还看见,华锦紧闭又突然张开的眼神采不在,通红的眼眶里没有一滴眼泪——大概已经流干了。
华锦像一只被丢弃的娃娃,破败而无助。
在华锦眼里,谢宣的模样,一如那天:一身不再洁白、沾着血污的白袍,湿糊糊的头发。
华锦僵硬的要命的嘴角,终于向上扯起了一点点。她向后一倒,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来了,她就安心。
……
“华锦!”
这是在一起后,谢宣第一次叫华锦的名字。
华锦听到了,在恍惚中,她听到自己的爱人在叫她。
华锦彻底昏过去了。
……
事情开始向着暗河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那些人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情景:来人剑指前方,凌然剑意拔地而起。
那些人一辈子也都忘不了那种感觉:压迫,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宛如上位者要处死俾人时的姿态,宛如天神对凡人的处罚。
而他们的一辈子,也到此为止了。
……
那个男子跑了,大概是跑去找人,他本是以为谢宣虽然强大,但并不恐怖。
而他刚刚才意识到:儒剑仙,亦是恐怖如斯的。
谢宣没有理他。
他踩着那些人的尸体,任凭血污染脏自己的白靴,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爱人。
他端详着自己的爱人,感觉心疼得像被挖出来:
那人的脸上满是枯干的泪痕,半裸的身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那些人留下的抓痕。
他想拥抱自己的爱人,但又不敢。
他捧起爱人的手,才发现上面扎着一根长针。血迹干在爱人的手上,像一把鲜红的利刃,直插他的眼。他想把针拔出来,可他知道:她怕疼的。
他红了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觉得自己没用,他后悔,他心疼。
他吻了吻爱人的脸庞,整理爱人带着汗渍和血迹的发丝。
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爱人披上,抱起爱人。连剑也不拿,踏着血污,一步步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