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慌张地奔来,被厚重的黄沙摔倒,又跌跌撞撞爬起,费了不少力气,才到那昏过去的女子身旁,急忙探她脉息,松了口气,将腰上挂着的水袋取下打开,从青纱面巾下,喂了不少水给青衣。
身后一身穿浅蓝色衣服的男子赶上来,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色药丸放入她口中,为她把脉,眉头却皱得更深……
“怎样?”青布衣男子急问。
“情况比较糟糕,我担心若是再走不出沙漠,只怕她撑不到天山。”浅蓝色男子道来,心中想着,她这样的身子本就不该长途跋涉,还要穿越这样的沙漠,即使撑过去了,天山那样寒冷之地,他有些后悔,此行……可若不带她来,她的性命……如今,她变成这样,他总觉得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日若没有听她的,或许她现在早就痊愈了。
随行的黄杉女子担忧道:“楚大哥,那怎么办?”
黄杉女子名叫水幽若,人如其名,沉静温婉,美丽大方。姓楚的男子叫楚玉枫,面如玉,朗俊不已。因赶路形容有些憔悴,但仍旧看得出两人容颜亮丽。
“如今,咱们已没有退路……”楚玉枫摇头道,“这药只能暂时压制,若……”若什么他没有说,可他们几人都明白,此行机会如此渺茫,他们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那人,他是否会出手?
老人引领四匹骆驼走下沙丘,眉羽间秀气的男子一把将她抱起,两人共乘一骑,只是还未上骆驼。
“不好!”老人大惊失色,面色都有些发颤。
沙漠之中除了无水被渴死,还有许多暗藏的危机,若运气不好,还有可能遇见龙卷风,飞沙走石,不是被卷走,便是被黄沙淹没,很明显,他们便是运气不好的,遇见了龙卷风。
“林大叔,怎么了?”喂药的男子看他面有异色问,几人都看着他。只见这位林大叔蹲下身子倾听,地面的黄沙已有飞沙之势,“快!快离开这儿,龙卷风要来了,快跑!”
大伙都失色,只得跟着林大叔跑,只是脚下踩着软绵厚实的黄沙又能跑得有多快,只一会儿就已经飞沙走砾,黄沙满天,吹得人睁不开眼,难以前行。
林大叔大喊:“不能掉队,大伙互相扶持!跟我走!”
耳边是呼呼疾风、飞沙走石之声,早已淹没厮杀之声,吹得人睁不开眼,难以站立。
天昏暗一片,风越吹越猛,黄沙漫天飞舞,似妖魔鬼怪叫嚣,张开獠牙,将人吞噬。
在飞沙走砾之时,他们这些持刀厮杀的壮汉正雄赳赳气昂昂,正对负伤的沈浪做最后围剿,不想,这杀得正欢唱,龙卷风竟来了。他们身居这片沙漠中,早已对这片土地熟悉,只是今日万万没料到这龙卷风,纷纷面露慌张之势,大喊:“龙卷风!是龙卷风!快……”
数丈高的风沙漩涡,如排山倒海之势涌来,似要袭卷一切。
好巧不巧,他们这些人正处于中心地带,还未来得及飞奔逃离,已被卷入龙卷风里,一个拽一个,想拼命拽住对方,却都被卷入中心,眨眼间,已然消失不见。
而沈浪呢?
受了伤。
早已疲惫不堪。
在天地突变之时,马匹已是焦躁不安,旋风在龙卷风来临之际,领头人冲向沈浪之时,奋而冲来,将其撞出数米之外的龙卷风里,沈浪骑着旋风,一人一马,四题飞扬,在风沙流转,身影渐渐模糊。
林大叔紧紧拽住身旁秀气男子扶持的青衣女子,三人艰难前行。
水幽若被吹倒,身上立时覆盖不少黄沙,被身后楚玉枫扶起,两人紧紧跟在林大叔三人身后。
……
或许是几人幸运,又或许是林大叔有经验,找到一个防风洞,快速钻入里面躲避龙卷风,众人这才轻舒口气,只是都沙尘满布,费了不少周折,将身上的黄沙拍去,几人都已狼狈不堪。
有人却没那么幸运,仍旧在飞沙走石里缓步前行,手中拿着一把剑,牵着他的马,也不知是否能躲过这场龙卷风暴。
洞穴里,那女子缓缓醒来,想张嘴说什么却无法言语。
“青衣,你醒了?”抱着他的秀气男子惊喜。她望着这里有些不解,男子解释:“我们遇到龙卷风,还好有林大叔,我们现在都安全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他似乎知道她的担心,他解释后,她放心的点头。
另外那一男一女靠坐在一起,看着外面猛烈的风沙,风沙极速流转,声音极大,若不是有林大叔,只怕他们必死无疑。不被卷走,也会被沙尘瞬间淹没而死。
外面十来丈高的风沙暴,速度之快,一瞬间袭卷而来,又一瞬间袭卷而去。
一刻钟后,风沙渐渐小了,沙尘暴已然过去,林大叔探出洞外,外面仍旧是黄沙遍地,无甚大的变化,全然看不出,他们刚经历了一场生死。
林大叔见差不多后,便叫几人出来,继续前行,没了骆驼,他们只能徒步而行,才走了不多会儿,走在前面的林大叔,眼尖的看见前方百丈处,他停下脚步细细一看,又猛地跑过去,后面几人都惊讶不解,只听林大叔朝他们喊道:“快救人!”
他们这才看见林大叔奔去的地方,黄沙掩埋了什么,一把剑柄还漏在外面,众人赶紧奔过去和林大叔一起挖掘。
几人一番费力,挖出一看,可不就是之前追杀沈浪的壮汉,竟被龙龙风,带到了此处,一探鼻息,已无气息。
几人无奈,只得将之就在此处,继续前行。
……
沈浪呢?
龙卷过处,仍旧黄沙漫天。
深壑处,白马旋风高大的身姿,已被掩埋过半,它艰难起身,抖抖身子,沙尘四落,四下张望,沈浪却不见踪影。
旋风四蹄扑挖,马鸣响彻深壑。
不远处,沙土松动,一只手缓缓露出,旋风似有所感,几步过来,将沈浪自沙土中刨出。
一人一马,拖着力竭之身,艰难爬出深壑,已是强弩之末。
旋风驮着沈浪,缓步前行,只是,若不尽快找到水源,一人一马葬身沙漠之中乃是必然。
日虽斜,却仍旧热辣,炙烤大地。
四蹄踩在厚软沙土里,显得无力,终于摔倒,马儿嘶鸣,人在翻滚中,已陷入昏迷。
……
驼铃声,恍入梦里,似真似幻,早已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