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赢

“这可能是你的错觉吧，你先说说今天林寂都干了什么？”盛南烟含糊着把话顺了过去，桌底下的手指关节被他用力捏的微微泛白。

“他很耐心地帮我对稿子，还很包容我。他不仅注意到了我晒得难受，还，”许清辞迟疑地看向盛南烟，“还摸了摸我的头。他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吧。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是我不能知道的啊，为什么还要牵扯上我？”

“呵，呲呲，他可不是个什么好人，你可长点心吧。”许清辞能明显地听出来盛南烟在努力压制着怒火。他苍白的脸色被冷光灯照的比白纸还要无色，饮料被他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人影转眼就消失了。

当许清辞收拾好东西追出去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把盛南烟的身影迅速吞噬了。

“林寂，五分钟后，你家楼下见。”盛南烟疾步穿梭在车群中，不带一丝感情的挂断了电话。他活了十几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后悔过。

五分钟后。

“呦，南烟，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林寂站在楼梯上，

漫不经心地倚着楼梯扶手，随意地划着手机屏幕。

不知道为什么，盛南烟很讨厌他这种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态度。他长这么大真的没被人掐过吗？

“你今天都干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我说过，离呲呲远一点儿。”盛南烟的针锋相对跟林寂的悠然自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明显，林寂赢了。

“盛南烟，你是呲呲的什么人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俩最多算朋友吧？‘’林寂忽然意味深长地一笑，“对了，我想问一下，暗恋的滋味好受吗？”

盛南烟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你会小心翼翼地对她好，默默为他付出，但我跟你不一样，我会让她亲眼看见、亲身经历我的温柔。公平竞争，你觉得谁赢得更快呢？”说完这句话，他无视了盛南烟霎时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只留下了窸窸窣窣飞扬在半空中的尘土。

盛南烟的心中翻江倒海，有被人无情揭穿看破内心的不堪，更多的是对林寂轻蔑的态度和许清辞的不解的无力。这些情绪化为一个无形的尖刺，一下以下狠狠地捅着他的心脏，看不见的鲜血蔓延成河。

后来的几次排练，为了护住许清辞他一直找各种借口跟在她身后。因此林寂也没再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虽然许清辞知道盛南烟是故意的，但她自知理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是种种过往都在她心中悄悄埋下了种子，一旦适时便会生根发芽，遮天蔽日。

“阿辞啊，上台的时候千万别紧张，你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你要相信一个真理，只要你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离上台还有半个小时，宋思秋拉着许清辞飞快地拽着许清辞飞似的朝后台跑去做妆早=造。她在前面一蹦一跳的，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绊倒。许清辞在后面捂着脸，心说这人是谁啊我不认识我是被迫的……

快到化妆间的时候，宋思秋更激动了，恨不得一步就跨过去。

“咦？林寂学长不在啊，白激动了。”宋思秋一秒泄了气，仰面朝天直呼老天薄凉。

“啧，他是男的，再说就那张脸，你觉得他会需要化妆？”许清辞却像早有预料一样，一边摇着头一边转身。

“啊……学长，你怎么来了？！”

“小丫头，你是不是又偷偷夸我好看了？”身后，林寂低首浅笑，眉眼微弯，让两个女孩都看愣了。

“没……不，不是。”许清辞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来，突然就变结巴了。

“那个，阿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宋思秋的嘴角已经跟太阳肩并肩了。虽然知道近距离观赏林寂的机会可能一生也就这么一次了，但她秉持着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精神还是“唰”地溜了出去。

“好啦，不逗你了，快去准备吧。”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欢迎来到……”校庆活动正式开始，台上震天响的音乐声和台下几千名师生的喧闹声交杂在一起，铺天盖地地涌向两人的涌来，充斥了整个房间。

“紧张吗？”林寂偏头，眉梢微挑。

“还好，以前也不是没上过台，正常反应罢了。”

“把手给我。”林寂气定神闲地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似有一种魔力，勾着许清辞轻轻把手搭了上去。

几秒后，许清辞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而当她反应过来想把手抽走时，林寂正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擦拭着她手心里的汗珠。

就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许清辞却觉得突然有了莫大的勇气。她仿佛看到林寂正在把力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轻柔地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内心。

喧闹在那一刻渐行渐远。这间小小的屋子把外面一切的语笑喧阗都隔绝开来。室内的灯光攀爬上墙壁，弥散着光晕，给林寂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逐渐沸腾的空气裹挟着隐秘的情愫覆上两人的心脏，滋生着肆意和甜蜜。

演出接近尾声，他们作为压轴出场终于艰难地熬过了等待的时间。

“下面有请高三五班的林寂和高二一班的许清辞为我校七十周年献上贺辞！”

“走吧。”林寂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许清辞的手心，随即手腕一转，绅士地托起许清辞登上了舞台。

“啊啊啊啊啊啊，那就是林寂学长吗？好帅啊，啊我死了！”

“那个女的就是许清辞？她上辈子干了什么拯救世界的事啊，竟然能牵林寂学长的手，慕了慕了。”

台下的叫喊声排山倒海。羡慕的，赞美的乃至嫉妒的都合并为一股力量冲向两人。许清辞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林寂。身旁人挺拔的身形让她安心不少。忽然她嫣然一笑，心中忽然明了。

她在笑自己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