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四十四方宫宇内,重兵把守宫奴不歇,全都尽心尽力守在宣坊殿。殿宇不算太大,里头铺设奢华,有狻猊金兽小香炉、十二仙妃蹁跹图以及金银器具应有尽有。
缎纱纺帘罩住紫檀木雕刻的百雀共鸣床,轻纱因风而动,撩起了一角,隐隐约约中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体态清瘦的男人。宫殿寂静,虽有宫奴来往但全都像声哑了般。
倏然,一双手轻轻拨开帘子,“将军还未醒。”那人轻声道了句,随后一个粗哑的声音才略略道:“你们好生照看。”
罢了,只听一阵阵脚步逐渐离去,直至走出殿门。宫奴掀开的帘子还未放下,微黄的日光透过半开半掩的轩窗,映照在光滑的石地上。循着光影的方向看去,高高的床榻上躺着的人俊郎无双。
闭合的双眼隐隐约约透着危机,横眉斜插入鬓,端端挑起一方太平盛世,虽不见眼中色彩,但见其挺括的鼻梁、稍暗的肌肤,亦能想象其战场上肃杀冲锋的神情。
然而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那禁合的双眼倏然睁开,清明透彻的眼神藏着一丝诡谲,仿若夜下星罗棋盘中的玄妙。沈遇缓缓扭头,正正对上关闭的大门,三分讥笑无故让人生惧。
“出来吧。”重伤未愈后有些中气不足,他强撑着身子倚靠在枕垫上,声音淡淡的无甚情感。话音才落,梁上噌地一声掉下个什么东西,且细细看来,原是一个蒙着脸穿着夜行服的剑客。
一时间宫殿里在无二人,只有一个病殃殃的沈遇已经端跪在地上的剑客。沈遇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语气不咸不淡,“你既来了,说明我交代的你们都做好了。”
“属下犯了一个错。”剑客眼一闭,上方摸着伤口的沈遇动作一顿,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归于平静,不紧不慢拉开身上的薄被,“何错?”
剑客本是沈遇手下的暗卫,此番进京他早就猜到了皇帝的企图,什么为他举办庆功宴,实则是想趁机夺了他的兵权罢了。
皇帝老儿好心思,以为他沈遇年少不知事,所以才找了个借口诓他?留在宫里养伤,可纵观整座宣纺殿哪一处没有兵卫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