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

萧长舒不重要了。

…

入夜，顾清玦是被雷声吵醒的。

银光划破夜空，顾清玦整个人先是一怔，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立刻一怔。

…下雨了？

这是一个雷雨夜。

萧长舒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还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

电话铃声响起，萧长舒拿起手机去看。

是个没有备注陌生号码。

…不，其实，也不算陌生。

她曾无数次在心中默背这一串号码。

…无数次，将这串号码，输入，删除，重复。

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其实有的时候，萧长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明明…很想联系他；很想看看他，陪他说说话；也很想…他回来。

可是他真的回来了…

萧长舒无声地握紧手机。

…她又莫名的…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到…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用好的态度对待他。

矛盾极了。

这不是她。

这样的感觉…不该出现在现在的她身上。

铃声一直在响，萧长舒敛着睫毛看了手机上的号码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抬了手，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轻而冷静：

萧长舒…喂？

顾青玦杳杳？

她听见电话那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似乎还在外面，嗓音带了点焦急：

顾青玦…你…

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嗓音温柔地开了口：

顾青玦你在家么？

萧长舒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开了口：

萧长舒…怎么了？

顾青玦没什么…

青年的声音依旧很轻，低低的，带着忐忑：

顾青玦只是…

他抬了眸，透过雨幕，眸光直直地看向那扇熟悉的窗户：

顾青玦我听见雷声，有些害怕。

顾青玦杳杳，我可以见你么？

萧长舒整个人顿时愣住。

…

“阿玦，阿玦，我听见雷声，有些害怕…”

“你可以陪陪我么？”

“…没大没小，要叫哥哥。”

小少年轻斥，却很温柔地抬了手，将人抱进怀里，顺便替小姑娘捂住耳朵：

“…真的害怕？”

“…怕…”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揪着他的领口将软乎乎的小脸埋进他的怀里，奶音也是软软的，带着颤意：

“要哥哥陪…”

“阿玦哥哥…”

“杳杳不怕。”

他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暖阳一般，轻轻柔柔：

“有哥哥在。”

“有哥哥在，杳杳不怕。”

“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

萧长舒只感觉喉间一阵发涩。

萧长舒…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令自己的语气勉强镇定了下来：

萧长舒…清玦哥，谢谢你。

萧长舒可是…我早就不害怕了。

她觉得她这样说，对方肯定能够听懂她的意思。

她早就不害怕雨夜了。

从他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害怕过。

多奇怪啊，明明从前怕的要死。

害怕雨夜，害怕他离开，害怕没人陪着她，害怕她的世界，突然有一天，就开始天翻地覆。

可是就算是害怕…事情还是会发生。

发生了之后，她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顾青玦嗯，我知道。

青年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很清晰地从话筒那边传来：

顾青玦杳杳长大了，不害怕了。

顾青玦可是…

他很温柔地笑：

顾青玦杳杳，我害怕。

顾青玦我想见你，想你陪我。

顾青玦好不好？

好不好？

萧长舒的睫毛颤了颤。

他说，他害怕，他想见她，想要她陪…

可他笑的那么温柔…分明就是在胡扯。

萧长舒心里很清楚，但她唇瓣颤了颤，声音已经快过她的脑子一步，把话说了出来：

萧长舒…你在哪里？

这话一出。

萧长舒…

她懊恼地拧了拧眉。

青年语气里的笑意似乎浓郁了一些：

顾青玦杳杳答应了？

萧长舒沉默了一瞬，有些不想说话，更想拒绝，但最后…

她没出息：

萧长舒…嗯。

顾青玦那…

他的语气轻轻柔柔的，笑意温和：

顾青玦杳杳有没有坐在窗边？

萧长舒…

她沉默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窗户，然后拉开椅子，退后几步，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萧长舒没有。

顾青玦嗯，没有。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然后语气认真了，带着一点点哄：

顾青玦那你来窗口一下，好不好？

窗口…

萧长舒整个人一怔，然后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步上前。

她透过玻璃，眸光向下。

漆黑的夜色下，雨幕之中，一抹亮眼的天蓝色映入她的眼帘。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一颤。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抹天蓝色微微上扬，伞顶微抬，伞下的人，抬眸望了过来。

真奇怪。

明明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就是觉得…

他在对着她，弯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