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大赌坊。
秦牧风坐在黑金色的法式沙发上，端着一杯茶细细品尝，时不时抬头看看隔着一块玻璃的赌场盛况。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显而易见的讥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三爷，查出来了。”说话的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身子蹲得更下了，声音放低：“您猜得不错，江家那位少爷出老千了。”
秦牧风唇角勾了勾，脸上没有一丝意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地叩了叩桌子：“江家的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印出的货色。”
“那……三爷，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弟兄们白输钱吧。”说话的男人叫胡德子，是刚才传话男人的胞生弟弟。
“等着。”
看好戏。
两个字犹如安定剂注入他们的心里，神情放松了许多，不过微微握紧的手却暴露了他们激愤的心情。
几个月前，他们一行人受秦老爷子的命令来到上海做秘密任务——搜集于家收贩鸦片和日本人勾结的罪证。
结果一连几个星期，他们硬是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今个儿他们来这人来人往的江家大赌坊碰碰运气，看着这热闹赌坊，手底下的人手也痒了，就偷懒赌了几场，结果手气都差得要死，连输了十几场，身上带的钱不仅都没了，还欠上了巨款。
这不还赌着不让走。明眼人都看的出江家不干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说句公道话。不过也对，现在这世道，善良算个屁，活着才是人民群众的唯一愿望。
那个时候，汛县还流行着一句段子：“活着就好，其它算屁。”人民群众对这句话都深信不疑，同时也明白话里的道理同样真实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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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2号赌桌，一伙人还在僵持着，谁都不敢先动手，只好先斗着嘴皮上的功夫。
“你们出老千骗钱！”一个瘦矮的男人冲到最前面，大声反驳于家小少爷于绎。
于绎无奈地笑了，拿起桌上的短刀在身上擦了擦：“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们欠了钱，我们来讨钱，有什么不对吗？”
瘦矮的男人被这番话气狠了，上前就要动手，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阻止。
“侯子，回来。”
侯子先是一愣，随后转过身，恭敬地俯下身子，做了个礼：“三爷。”
秦牧风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侯子却是后背一凉，半响才反应过来，颤着腿归回队伍。
于绎也不傻，看着这伙人对那衣着绫罗绸缎的男人如此恭敬，眼珠动了动，上前陪了个笑脸：“三爷？不知是哪家的爷？”
“秦家。”秦牧风笑着答道，低头玩弄着手上的黑宝石戒指，一副对于绎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在等，等于绎跪下求他。果不其然，于绎一听完这话，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三爷！”于绎激动的一把跪了下来，早几天他就得到有贵人要把这儿，盼来盼去竟然真遇到了，只要把这位爷伺候好了，他心一悦，回去在秦老爷子面前说上几句，他们于家也就熬出头了！
于家熬出了头，他也就算是立了大功，于家继承人的位置他势在必得。
在心里这样一琢磨，于绎咬了咬牙，像只狗一样俯在地上，态度极为恭敬：“三爷，这次是我眼拙，还望爷海涵。”
“海涵？”秦牧风饶有兴趣地念着这两个字，讥笑一声：“若爷不呢？你要拿爷怎么样？”
“我……”于绎低头顿了顿，立刻又扬起了笑脸，打着马哈：“自然也不怎么样，谁敢惹三爷不愉快呢。”
秦牧风听了，到也没在说什么，皮笑肉不笑：“爷身后的那些人，不知于少打算怎样处理？”
“必须得好生招待！”于绎说着，顺势就想要站起来，然而腿上一股疼痛立即袭来。他吃痛，正想破口大骂，抬头便见秦牧风残忍的笑容在嘴角淡开。
“爷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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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软是在人们的侮骂中走到大街上去的，她衣不蔽体，头发也乱糟糟的披在肩上，一副女疯子的模样。
当然也会有不长眼的人觊觎唐软的身体，但当他们看见她红肿的脸和沾血的额头，都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疯子，疯子。
他们边骂边跑。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唐软突然觉得脸上有伤还挺好。她弯唇笑了笑，杏仁眼中的笑意却没到底。
白日的烈阳还在高照着，现在是六月初，街道上姑娘们穿着昂贵的旗袍手挽着自己家的先生笑得明媚。
唐软一时间也有些触动，低头让头发垂下来遮住自己的大半边脸。经过那些贵人的时候，她也会不自觉得弯腰不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可是世事难料，总会有那么几个好奇的人。
“啊鬼！”
随着一声女人高亢的叫声响起，唐软感觉她的衣领子被人用蛮力扯住，然后脖颈一凉。
她立刻转身蹲下护住上半身，抬头看向那身着花边白旗袍的女人，女人同样一脸惊恐地盯着唐软的脸看，纤细的手上正捏着一块衣料子。
“怎么了芸芸？”女人身旁的男人也急个不行，拥住他的芸芸在怀里不停地安抚。
女人逐渐回过神来，用力甩掉手上的衣料子，美目中的厌恶在看向男人的时候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没事子昂。”她柔声回答着，挣开了男人强有力的怀抱。然后走到唐软面前蹲下，艳丽的小脸上满是歉意。
“对不起啊小姑娘，我赔钱给你吧，要多少大洋？”
说实话要不是看到女人刚才眼中的厌意，唐软还真有可能说句没事就走了，但现在是不可能了。
唐软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又被女人的一声尖叫止住。她又被吓着了，这下还是直接吓晕了。
那个男人见他的芸芸晕倒在地，立刻抱起她打了一辆车去医院。看着这一幕，唐软眸中闪过了一丝嘲讽，若她没看错，那个女人的手还是动的。
闹剧过了，唐软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一群黑衣警察朝她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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