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谈得顺利吗？”
幽幽茶香，在室内弥漫，萧倾颜抬起头，略带诧异地看向孟清蝶。她以为对方还在生气，毕竟上次见面，也没能说几句有用的话。
“不用这么惊讶，其实换位思考之后，我就明白你所能做的确实有限，身处一个庞大的组织，大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孟清蝶轻声说，透过氤氲的水雾，她的面容看起来一片祥和。
她默默低下头，说：“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阻止更多的流血牺牲，但我真的太懦弱了，什么都做不好。”
听到这句话，孟清蝶叹口气，把茶杯放下，站起身来，忽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说什么丧气话！”
那一掌犹如响鼓惊雷，令二人皆是微微一怔。
孟清蝶努力维持面上的表情不变：这桌子居然这么硬，好……好痛。
被吓了一跳的萧倾颜抬起头，神情微愣：“清蝶……”
“抛去身份与地位，你就是你自己，倾颜，不要做不像你的事，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原谅，真的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亡灵，你就更应该坚持下去，将玄苍教改变成你想要的模样。”孟清蝶俯下身，杏眸中透出认真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对她说。
两人静静地对视，忽而，萧倾颜笑了。
嘴角绽出一丝清浅的笑容，只这一抹笑容，萧倾颜就变得与刚才锤头丧气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就等着这句话。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啊？”孟清蝶难得没反应过来。
萧倾颜静静解释：“我不打算放弃玄苍教，玄苍教是我父亲的心血，我会改换门派中的规矩，再一点点将它变成一个真正的江湖大派，让剩下的人再不过问朝堂。”她边说边再让孟清蝶坐下，“我打算脱离现在的皇室身份。”
“你……决定好了？”孟清蝶惊讶地问道。
“我和萧夜钦说过这件事，如果我不离开皇室，太子殿下恐怕也不会放心吧。”她语气淡定，仿佛谈论得并不是自己的生死问题。
脱离皇室的约束，回到江湖之中，那就真的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我不会让他伤你分毫的。”孟清蝶说得十分肯定。
“他是未来的掌权者，在权力的侵染下，被膨胀的欲望裹挟甚至掌控，还想要维持当年的初心，是每一位掌权者都会面临的难题。”她继续说。
“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萧夜宸决不会在此时背刺你们，我保证。”孟清蝶说。
“你也说是现在，而且，要杀前朝的人也不是他，而是当今皇帝。”她的声音愈发低沉，“你不知道，晋帝的心有多冷，为了控制朝局的平衡，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是他的棋子。”
孟清蝶一愣，几次欲开口，又几次闭上嘴，最终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要萧夜宸登上皇位，对吗？”
见孟清蝶已经点明此意，她也没再遮掩，点点头。
越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也就危险，身边的人也就越危险。萧夜宸与她上次的谈话涉及到一桩重要的交易，这也是她今天谈到此事的原因。
与其让晋帝继续迫害前朝后裔，不如扶持新帝，与新帝结盟保下玄苍教。
“他已经是太子，迟早会是……”孟清蝶不明白她的急切。
她摇摇头，对方并不明白，急切的不是她，而是背后的掌权者，于是说：“时间能让人慢慢习惯新的生活，慢慢遗忘过去的悲伤，但很难让人遗忘恐惧。对当权者而言，前朝后裔就是那份恐惧，外戚强大，终究是自己人，只要不触动谋反那根逆鳞，就一切万事大吉。但我的身份一旦被皇上发现，我也好，玄苍教也好，离死也就一步之遥。”
“你和他……究竟之后还谈了什么？”越听萧倾颜说，孟清蝶就觉得越没有那么简单。
“不仅要让皇后伏法，我还提出让皇上退位的条件，因此，我要求萧夜宸在登基之前就给我承诺，日后决不为难玄苍教。”萧倾颜轻声说，好像只要说重一点，就会让嘴角无法再上扬。
“那萧夜宸提了什么条件，不可能只是让你离开皇室吧？”孟清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要求也很简单，”她捧起已经放凉了的茶盏，喝了一口才继续说，“我永远地消失就好了。”
一听这话，孟清蝶差点又从座位上蹦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没想到孟清蝶的反应这么大，她被吓了一跳。
“萧夜宸居然提出这个条件，他还有没有考虑我的心情？还有，你是犯了什么傻，这个条件绝不能答应，倾颜！”
刚放下茶盏，孟清蝶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像是之前泡在冰冷的河水中一样。
孟清蝶惊讶：这么冷的手……
再看萧倾颜，平静的脸色下明明藏着害怕与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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