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九天的时间,终于从瑶城走到了京华城,一路摇摇摆摆的马车,也在公主府后门停了下来。从狭小的马车中钻出来的时候,萧倾颜的腿都在打颤,几乎整整九天她没有离开马车,好在没有彻夜赶路,不然她真的完全吃不消。
扶着马车的轮子,她弯腰干呕了几下,但是这几天她晕车晕得茶饭不思,只吐了胆汁出来。
“漱一下口,马上就能休息了。”萧夜钦向她递出了水袋,同时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喝完水之后,她抬手抹了抹嘴唇,擦干唇边的水渍,一路紧绷的神经此时也放松了下来,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离了一般地说:“终于到了。”
“殿下,”身着一身飒爽的窄袖便装,充当了一路马夫的蓂向她走了过来,“快进去吧,归雪她们都在等你回来。”
说完,她便牵着马的缰绳先去退了租的马车。
萧夜钦伸出手扶住她:“进去吧。”
此时没有人在两人身边,两人像儿时那般手拉着手,手心贴着手背,迈进了门槛。
大半月没有回来公主府,再回来时心境已变得不一样,她对归雪说她还会回来,但那时,她其实并没有抱着真正能回来的信念,只是为了安对方的心。
正准备拉着萧倾颜走过石桥,萧夜钦却发现对方愣住一般停下了步伐。转身看过去,他发现后院的那株柳树下正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倚靠着柳树并不粗壮的树干,双眼微阖,略微侧着头睡得正香。
萧倾颜的眼眶不禁微微发热,温热的液体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也曾坐在柳树下,等着一个说了会回来的人,在萧夜钦离开的那三年里,一有空,她就会坐在德妃寝殿中的柳树下。有时抄写祈求平安的佛经,有时与德妃下棋,更多时是自己默默吹着箫。
现在的归雪也是这样等着她回来的。
“公主……”
正拿着披风的菉竹正从石桥上走过来,见到萧倾颜的时候还微微一愣,随后才回过神一般提起裙摆跑了过来。
“公主,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我说了要回来的。”萧倾颜看着跑到面前来的菉竹,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正准备给菉竹一个拥抱,却怎么也抽不出被萧夜钦握着的手。感觉手被握住得越发紧,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视若无睹的萧夜钦,只好对菉竹说:“扶起归雪,有事要商议。”
“不先休息一下吗?”萧夜钦倒是听清了刚才那句。
她摇摇头,言简意赅地说:“时间紧急。”
见拗不过她,萧夜钦只好顺着她的心意来:“那我去厨房吩咐一声,今晚弄些清淡的你也爱吃的菜来。”
“好。”她点点头。
萧夜钦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才慢慢放开她的手,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那我去了。”
菉竹刚将归雪从地上扶起来,一扭头,恰好看见两人刚才的神情,让她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两人照常撒的狗粮都带着一丝悲伤。
在萧夜钦离开后,她忍不住开口问:“公主,这次发生了什么吗?”
不然,为何燕王殿下和公主看起来那么狼狈?虽然衣服都还很干净,但两人的打扮却与平时完全不相符,朴素得过分,连公主殿下的脸都失了血色。
“菉竹,你只要知道,从此,你和玄苍教没有关系就够了。”看着萧夜钦走远的背影,萧倾颜淡淡回道,她的话语里,添了一丝平时不会有的严厉。
“是。”陡然听到这句话,菉竹十分不解,却也只能遵循命令。
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鲜香,靠在红木椅上的归雪皱了皱眉,然后慢慢睁开眼,就看见左边坐着萧夜钦,右边坐着萧倾颜。她闻到的香味,则来自于桌上的美味佳肴,有她最爱的、洒满鲜红酱汁的松鼠鳜鱼,还有香甜的甜雪。尤其是中间的那一碗鸽子汤,金黄的汤底,看起来鲜嫩美味。
见她醒了,站在一旁的菉竹走上前给她添了一碗,乳白的汤水中是鲜嫩的乳鸽肉,色泽鲜亮,闻之令人食指大动。然后,她便欠身退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萧倾颜说,然后,她放下碗筷,歉疚地说,“对不起,瞒了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