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挑了一家有包间的茶餐厅解决了晚餐。
饭后，马嘉祺送她回去，回的是张子枫的公寓金雅居。
金雅居是老式小区，周边是老街和学校，晚上有阿姨在路边跳广场舞，人声鼎沸。
小区外墙面经年累月地被晒，有些褪色。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室，里面的保安在低头玩手机，有人进进出出，他没有过问，也没登记。
环境差，管理松散，有安全隐患。曲朝越在心里下了结论。
马嘉祺没有打开车锁，张子枫没有立刻下车，她感觉他有话要说。
马嘉祺你住这多久了？
张子枫算了算时间
张子枫半年前租的，但之前参加集训、比赛，都没在这住，算起来也就住了两个多月吧。
马嘉祺又打量了小区几眼
马嘉祺住得惯？
语气里多了几分嫌弃。
从门口可以望见小区中心的大圆花圃，区内的楼栋就是以花圃为中心建的，小区不大，但这种小区在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里已经是性价比相对较高的地方了，对她来说足矣。
当然，这种地方肯定入不了马嘉祺的眼。张子枫瞥他
张子枫只是个歇脚的地方，能住就行了，我又不挑。
马嘉祺默不作声。
黑色宾利停在小区门口特别扎眼，时不时有过路人往车内打量。
张子枫握住车把，正要下车，马嘉祺忽然开口
马嘉祺去你那坐坐。小区车库在哪？
张子枫啊？
未等张子枫反应，马嘉祺摁了车锁，启动车子：
马嘉祺跟你讨杯茶喝。
说着把车转入地下车库通道，他其实早就看到车库的位置。
张子枫……我邀请你了吗？
而且，刚才在茶餐厅还没喝够？ **** 厨房的烧水声嗡嗡嗡。张子枫弯腰打开橱柜，里面摆了好几盒罐装茶叶。她手指在虚空移了移，挑了边上一罐包装精美的洞庭碧螺春。 这是特意托开茶园的朋友寄来的，特一级明前茶，品质上乘，张子枫自己留了一罐，其余的都送去了马宅老爷子那。 她从橱柜里拿出茶具，瓷杯上刻着锦鲤，寓意很好。马老爷子爱喝茶，连带着马家人人手至少配了一套名贵茶具，年初春节去老宅时，老爷子随手送了她一套。但她这少有客人，用不上，就一直放着。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她轻手轻脚地把茶具放进洗碗盆里洗，生怕一不小心把小茶杯磕碎。定窑的名品，市面上少有，碎了难补货。 身后传来脚步声。 张子枫转头，见马嘉祺倚在厨房推拉门上。她这间公寓狭小，厨房面积只能容下两个成年人同时站着，她身形娇小，平时也不觉得窄，但马嘉祺站在那，直接就把门完全堵住了。 张子枫以为他是来催的
张子枫茶还没好。
马嘉祺马嘉祺四下打量了一下她的小厨房：“好窄。”
小厨房的抽油烟机也是配合张子枫的身高弄的，马嘉祺站在那容易磕到头。他有点缚手缚脚。
张子枫见状说
张子枫你先去外面坐着。
他没应，就在厨房里四处打量。
大概是没见过这种小房子，觉得稀奇吧。张子枫索性任他看着。
洗好茶具，张子枫把茶壶、小茶杯摆在茶盘上，托起茶盘递给马嘉祺：“拿到客厅桌上。”
马嘉祺单手接过，垂眸看一眼
马嘉祺定窑？
看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张子枫就着急
张子枫小心点，别给我砸碎了。
马嘉祺没回应，径直走出去，只是默默改为用双手托着，轻放到茶几上。倒不是因为看出了这茶具名贵，而是怕磕着了有人心疼。
水烧开了，张子枫拿着水壶回到客厅。小沙发前面是一张玻璃矮桌，马嘉祺坐在沙发上，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小沙发太小了，只容得下两个人，马嘉祺坐在那，她再坐上去距离就太近了。她拿了块小坐垫，坐在地上，用热水烫一遍茶具。
她刚才怕马嘉祺无聊，先给他开了电视。电视背景音响着，屋内多了几分人气。
马嘉祺无所事事，开始指指点点——
他指着开裂的沙发上，说：“掉皮了。”
张子枫：“网购的，说是真皮沙发，没想到没过几天就裂了。”
他看着张子枫身后的电视屏幕：“色泽不好。”
张子枫：“房东之前装的，我没得选。”
他看了看发霉的墙角：“漏水。”
“老房子，历史遗留问题……”
“不通风，太闷。”
“隔音不好，太吵。”
“楼间距小，逼仄。”
张子枫：“这位大爷，我这小庙自然比不上你的各种豪华大别墅。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
她没好气地把冲泡好的茶放到他面前：“碧螺春，解油腻。对了，我可没法准确把握绿茶的温度，你不会喝完回头就把我炒了吧？”
拿他之前开除小陶时用的借口怼他，这是不高兴了。马嘉祺收声，低头喝茶。
张子枫起身，打开落地窗，寒风逼进来。
马嘉祺正坐在风口，凉风跑进衣领，脖子有些凉，他拉了拉领子，可惜不是高领，立不起来。
张子枫边喝茶边瞄他，偷笑：这下知道有多通风了吧！
过了一会，马嘉祺把喝空的茶杯放下：“说个正事。”
张子枫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自觉正襟危坐：“嗯，你说。”
马嘉祺：“这里不行，你搬回家住吧。”
张子枫茶杯哐当一声，掉了，在地上滚了一圈，捡起来的时候，杯沿已经磕了个口子。
她一脸心疼：“破财了。对了，你刚说什么？我好像幻听了。”
马嘉祺瞥她：“我接下来会留在国内，主要业务在这边。以我们的关系，不住在一起的话，爸妈会多想。”
原来是为了应付长辈。也是，她们之前各自在外，分居还算合理。现在在同一座城市，马家长辈大多住在这边，随时会互相串门。既然是契约婚姻，就要遵守契约，不能被长辈看出端倪来。
不愧是马嘉祺，深思远虑！张子枫不吝赞赏：“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过几天搬回去吧。”
“嗯，尽快。”马嘉祺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借以掩饰嘴边的笑意。
****
晚上，马嘉祺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
每天等他处理的文件那么多，不签完，底下的工作就做不了，一耽搁下去就失了效率，所以他一般都是在公司处理完才走。而今天是例外。
没签完的，他让杨志先送回家来，等他回来处理。
窗外，皎月挂在水天相接之际。
夜还长，脑海忽然蹦出一个成语：“夜长梦多。”
思索片刻，马嘉祺打给杨志：“睡没？”
“当然没有，现在还早。曲总有事吩咐？”作为特助，基本的工作操守，当然是随叫随到。还没到12点，怎么能睡！
“明天帮我联系个搬家公司。”
挂了电话，马嘉祺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打开通讯录，他拨通另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就接了。
马嘉祺：“爸，打扰你了。”
马德明正在看报，闻言推了推老花镜：“这是有事找我？”他儿子性情寡淡，非必要不会打电话来。
马嘉祺站在落地窗前，窗玻璃映着他颀长的身影：“爷爷之前给家里的那套锦鲤茶具，还在吗？”
“定窑那套？在仓库里。家里茶具多，那套还没拆封过。”马德明说，“你要用就拿去。”
马嘉祺：“明天杨志过去拿。谢了。”
难得马嘉祺主动开口要点什么，马德明恨不得把最好的给他，转念一想又道：“你平时办公，来往的都是有地位的，这东西代表的是咱们曲家的门面，家里有套程老先生做的紫砂茶具，你拿这套去，更好。”程老先生是民国时的紫砂壶名家，他所制的紫砂壶线条流畅，视觉感舒适，摆在办公室最合适。
马嘉祺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就要锦鲤那套。”
马德明深知自己儿子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改的，不再劝说：“行吧。”
翌日十点，张子枫还在睡觉。
昨晚趁着茶的后劲，张子枫写歌写到半夜三点。demo的原曲不在她音域内，风格也不适合她，怎么录都不尽如人意。她决定自己作曲作词。
门铃响了。
张子枫把被子盖在头上，门铃声锲而不舍，穿过被子跑进耳朵。
她不得不踹开被子，半眯着眼睛去开门，然后她看到了冷着脸的马嘉祺，和他身后穿着蓝色工服的搬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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