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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五月榴花

仲夏的晚风总如洪水一般来的猝不及防又轰轰烈烈,吹散了恼人的烦热,也吻去了少年的懵懂。

  我只将陈喻苏当做朋友,也许吧,我自欺欺人的朋友。

  我是不太喜欢麻烦别人的,能自己拿勺子吃饭开始就不肯让爸妈喂了。我身边没人,于是我习惯了学习的枯燥生活,数学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刚上初一的时候,因为舍友幼稚的玩笑,我和白柳岚渐渐熟络了起来。她性格很有趣,长得也还行,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喻苏像炽热的阳光,热烈地照入我的世界。

  分组的时候,陈喻苏,谢依,我和舍友分在了一块。但是他们三个认识,而我只和舍友熟。

    

        暗恋只是岁月里的惊鸿一瞥。

  夏季艳阳高照,蝉鸣唤起了惊蛰,娇艳的榴花惹人注目,她背着太阳向我伸出手。我于喧嚣中看见了光亮,在此间中寻到了陈喻苏。她比骄阳还要明亮。

  “你好,我是你的组员,陈喻苏,来日方长!”

  我觉得她和白柳岚很相像,又不太像。白柳岚是温室中娇弱的铃兰,不经风雨,幽居空谷。陈喻苏是与夏日争艳的榴花,火的惹眼,格外出挑。

  陈喻苏的长相并不是很有侵略性,与白柳岚相比,她的长相更为偏中性。虽不能让人一眼惊鸿,但却越看越舒心。白柳岚委屈时跟一只猫儿一样娇,而陈喻苏委屈的时候,还是会笑着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谁都是蕴着一汪春水的含情脉脉。

我不太喜欢近乎儿童般的白柳岚,她整天就只会拿一个涂改液在班里大喊大叫:“我的蜗牛会飞!”我实属感觉太过于吵闹。她的花开给许多人看的。不只是我。

陈喻苏很安静,她不太善于交际,朋友圈也很固定,但是她也很健谈,我们总戏称彼此“臭味相投”。可是她总是喜欢把事情埋在心底。

  “他的行为已经算孤立同学了,你要是难过可以哭的。”

  我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瓷砖上的铺洒着的落日余晖,余晖里倒映着她的影。她将头高高的仰起来,迎着柔暖的残霞闭上了眼睛。她在忍,抑住即将决了堤的眼泪。

  “不用了,他们会说我装的。”

  她就是这样,本可以自舔痛伤,而后相安无事。可又在偶然间得到他人的安慰关心,倏地崩溃了长久的防线。

  我无意发现,考完试后,她的额角和肩颈,以及手臂总会有大大小小的淤青紫痕。而她一年四季都把那大红色的校服外套裹得严严实实。我试探着问过,她先是垂眸沉默着,我又追问,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又慌慌张张地糊弄我说是磕的。我什么也没说,陈喻苏把沈知易当傻子,我看得出来是打的。只是伤在脸上,她会很在意吧。

  后来有时不经意的,我看到了她额角和手臂上的青紫。我之前还一直笑她脸两边老是留两绺头发,如此晒人的夏天穿个大长袖。原来,是为了遮掩家暴的伤痕吗?

  忽然想起来,我从来没有夸过她好看,还总是和她吵架,有几次吵的时候还会嘲笑她的长相,甚至拿她和白柳岚做对比。她也只是愣了愣,然后继续和我吵。其实,她心里应该也是很难过的。

  她一点不像做作,情绪全写在脸上。她好胜心很强,所以体育不错。她总是充满活力,行事也很欢脱,看的书却大多是文艺书籍,文科成绩也是我遥不可及的。她不会像我一样把书摘当作得过且过的任务完成,每一篇皆是倾情落笔。也是因为这样,她老是嘲笑我不解风情。

  她爱浪漫,她的英语造句随便摘一句都是金句。I stood in the wind, trying to kisses and hugs his wind.她的英语离满分只差了一分。众多知识点里,记得最清楚的,就是 home 与 house 的区别。

  她的家长会永远不会有家长来。她刚上小学的时候,她妈妈就和她爸离了婚。她爸爸是有家暴倾向,那场离婚诉讼拖拖拉拉了半年。因为固有的落后封建思想,她们家的邻居都很瞧不起她,孤立,排挤,指指点点,背后称她是“煞星”。

  离婚后,法院将她判给了她爸爸,理由是她妈妈不具备赡养孩子的能力。此后她爸爸三天两头不着家,过年过节吃完饭就走,从不肯和她说一句话。心里边啊,肯定也在怪她没有挽留她妈妈。

  “陈喻苏你是傻的吗!别人骂你为什么不敢骂回去?”

  我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

  彼时她伏在桌上写日记,笔下的沙沙声不停,不好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写入日记,也不会跟别人说。她抬起头,还是那么笑着看着我:“我没必要和半截入土的人发脾气。”

  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欢脱,有时候她也会发呆,看着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光辉泯灭。她是候鸟,等待着潮汐与季节的变化,永远都期待着什么,乐观的像花朵。

  可即便清雅如莲花,出生之地也仅是一片淤泥,绽放在污秽之上,你看花开花落,哪里知道花下是什么。

  到了初二,她的理科越来越烂,特别喜欢抓我去给她讲题。她笨笨的,脑子跟不上我讲的速度,每次都特别委屈地怪我讲太快。

我很喜欢摸她的头,也没摸过别人的,但她每次都会羞愤地冲我大声嚷嚷:“沈知易!我的发型!”

  那天班主任上课时随口一说:“老是做一些女生讨厌的事,招惹人家的男生,大多是喜欢人家。”我就说什么也不摸了,我要小心点,可不能被陈喻苏发现。

  可是此后陈喻苏变得越来越没脾气了。她不会拒绝别人,被欺负也不吭一声,受了委屈也一字不说,只会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写作业,或者是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天空,那双原本光彩夺目的眸子逐渐被掏空,光华散尽仅余空洞,其间的寥落令人心窒。

  生活给她什么她就拿着,生活拿走什么她看着,不吵不闹。我曾经所见到的惊鸿,也尽数被平庸磨灭。

  陈喻苏以前,是一只高傲的黑天鹅,她原是学国标舞的,那种张扬的气质是刻在基因里的。她对每个人打招呼时,都是微微低头,绝不弯腰。

  可是现在,将身子弯的比别人低的是陈喻苏,小心翼翼的是陈喻苏,万般不讨好的也是陈喻苏,被唾弃的也是陈喻苏。

  她本是不打架的,有男生惹她她也只回以警告。有些男生就会反回来去告她的状。“陈喻苏,你欺负同学?!”白柳岚在班里喊得极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还没等陈喻苏讲话,白柳岚又说:“人家是拔河的主力,明天还有比赛的!”

  陈喻苏今天也拔河了,手上起水泡被磨破,喉咙沙哑,腿也抽筋了,她哪里喊的过替补的白柳岚。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数落着陈喻苏的不是。陈喻苏什么也没说,一拳砸在讲台上。

  巨大的响声让喧闹的乌鸦瞬间安静。她慢慢的说着:“白柳岚,是他先惹我的,我也是拔河女生的主力,不比任何人差。如果只是因为你跟他关系暧昧就帮衬的话,也麻烦你搞清楚。没必要在我这里找存在感,因为你只是一个替补。我看你这种明明知道别人有对象又倒贴,整天阴阳怪气,巴不得把别人说的特别不堪的嘴脸,很恶心。”

  白柳岚声音发颤:“你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都没干。”陈喻苏盯着她,像一只饥饿的野兽准备捕捉可怜的猎物。“你自己清楚,不想太丢人就别惹我,你以为你藏的很好吗?”陈喻苏只是将校服拢了拢,冷冷的看着白柳岚。

  后来陈喻苏就因为白柳岚告状被叫了家长,陈喻苏家长没来,谁也不肯妥协。她要一个人面对一家人对她的讨伐。她从来都不是成群的候鸟,她是孤独的榴花。

  学校里晚自习的风总是格外的刺骨,天色也是格外的浓重,树枝向上并未捅出什么窟窿,光也透不进来。

雨不是音乐,乌云也不是凉爽,学校筑起的高墙里,住的不是学生,是穷途末路的困兽,是海沟里洄游的鱼。

美丽的花下往往是尖锐淬毒的刺,蔚蓝的深海里是苍白的尸骨,头颅,花随时开,风也随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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