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也许伤口落在别人身上, 总是更刺眼吧。
352.平日里他总是懒散又嚣张, 周身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精悍气质, 仿佛永远不知疲惫。
这种带着倦意的病容实在罕见,就显得格外严重。
353.他手指蜷曲了一下。
明明一动就能让开,但他却好像突然犯了懒劲,没有抽走。
354.154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被这两位的伤口瘆的,还是被这两位本人瘆的。
都特么能看见骨头了,注意力居然在别人身上,这是痛觉神经麻痹呢,还是心大?
可能牛逼的人真的与众不同吧。
355.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朽, 是一件令人崩溃的事。
皮肉消融,白骨一点点显露出来……
这个过程就像将死亡拉成了慢镜头,每一秒钟、每一处细节都被清晰地记下来, 放大成折磨和煎熬。
356.他远没有到崩溃的地步, 只是感到遗憾。
也许是因为这个过程太魔幻了,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过于自信了。
357.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认知有误了。
358.她不想看见那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不能见光的亡灵,永远被困在黑暗阴湿的老教堂里。
359.解脱有两种——
杀了公爵,所有巫术回溯到最初。
杀了所有病人,死个痛快。
第二种方式他们始终在极力避免,但如今看来,已经避免不了了。
360.“反正我下不了手。”
至少目前还不行。
361.既然他留着这本书,就说明他还需要它。
362.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有一点冒险,也有一点疯。
如果游惑知道……
他将公爵安置在扶手椅里,沿着椅子开始摆放蜡烛。
如果游惑知道……
会觉得刺激又痛快呢?还是会给他一拳?
如果是以前,他笃定是前者,现在……他却突然不确定了。
说不清楚是出自哪种心理。
363.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别让他知道了吧。
364.那一瞬间,游惑感觉心脏血液被抽空了,倒流着朝手脚奔涌,以至于心跳得奇快。
烛火明明是暖光,却刺得他闭了一下眼。
等到再睁开,那位新公爵正转头看过来……
是秦究。
目光对上的瞬间,游惑突然感觉不到手里握着的刀了。
直到对方露出一丝明显的心虚和愕然,他才慢慢感觉到指关节的酸痛……
那只勉强还剩点好肉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攥得死紧。
他脸侧牙关动了一下,紧咬片刻,试着叫了一声:“秦究?”
嗓音沙哑,不知是因为诅咒带来的病痛,还是因为紧张。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会紧张。
甚至……有点慌。
对方静了片刻,不知是太过意外还是怎么。
又几秒后,他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我在。”
全身血液又回到了心脏。
365.麻烦的事从来不会有100%的把握,总得冒点险才行,你应该最了解不过。
366.“不行!”
“谁先发疯的?有什么立场说不行?”
367.虽然灵魂被挤压的感觉很难受,说是濒死也不为过,但只是一瞬而已。
368.那些不人不鬼的亡灵在逼仄的教堂里蜷缩久了,都快忘记天光是什么样了。
而这一次,他们不用躲藏,可以笔直地站在光的下面,久违地……拥抱它。
369.灵魂抽身之后,人会觉得疲惫困倦。
他不喜欢吵闹,这种时候更不想听惊呼和尖叫。
他不太想动,况且身边还有一个人在释放低气压。
370.就像濒临爆发边缘,又被强行收拢回去,闷闷地压着。
371.他记得秦究的冒险,秦究记得他的,半斤八两,谁都憋着一口气,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途径。
372.他们在警告声中接吻。
373.都说浅色的眼珠天生透着薄情感。
但当这双漂亮的眼睛映着缭绕的烟雾,在急促的呼吸中半睁半闭,又比雾气还要潮湿迷蒙。
374.屋里沉默持续了很久,身后那个一贯嚣张肆意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375.“你的嘴硬我早就习惯了,越担心谁就越要刺谁。我没见你这么刺过别的人,冲着这点我说什么也会回来的。”
376.他们相隔千百米,一个化为焦炭,一个腐烂成泥,永不会再有交集。
377.系统拉响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通警报,却只给了三位监考官一张白条。
因为它找不到任何惩罚依据,也找不到任何规则来解释……为什么两个没有记忆的人,相隔几年,身份对立,却依然能搞到一起。
378.所以说爱恨真是奇怪的东西。
有的早早腐烂入土。
有的刻骨。
379.可见同一张脸不同的灵魂,真的千差万别。
380.失而复得让他们过度兴奋,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同样的内容反反复复地说。
也许这样才能表达谢意。
381.全球这么多场考试下来, 抽到过保送卡的合计116人, 每一个都会在抽到后以最快的速度使用它。间隔时长平均下来是5秒。
这5秒是幸运儿用来尖叫、蹦跳和发疯的。
也就是说, 这张王牌卡的即时使用率达到了100%。
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谁都不能!
382.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某些人终于可以滚蛋了
383.因为公事未了,私事同样。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立刻离开这里。
384.作为一个心思还算敏感的姑娘,她从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里感受到了尊重和保护。
这令她很意外。
她一直认为秦究是锋芒外露的人。这种人疯起来肆无忌惮,往往也不知分寸。
没想到不是。
021破天荒地居然有点理解那位考生了。
撇开偏见,这种嚣张和理性并存的人确实……非常有吸引力。
385.他现在对这种感觉见怪不怪了。
386.年轻的主考官薄薄的眼皮垂着,语气很淡。
但楚月知道,他心情不好。
其实他大多数时候都冷着脸,好像天天心情都不好,一般人根本觉察不出这其中微妙的变化。
387.自己藏着和被迫隐蔽是两种感受,没人喜欢把一件本身很好的事永久压在阴暗处,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不能丢掉警惕。
没人愿意这样。
388.他知道系统喜欢强调规则,刻板地认为自己可以遵守所有规则,这就是它比非理性的人更优越高级的地方。
谁能想到它能自己把自己绊个跟头。
389.那之后过了一个月,他笃信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就回来了,以监考官的身份再次站在他面前。
390.游锦鲤从未如愿过, 这次也是。
391.说随机, 随的也不是两位大佬的机。
392.“看那座塔, 你猜是干什么的?”
游惑:“……赌场。”
秦究半真不假地说:“我们大考官真的聪明。”
游惑:“……”
你认真的?
那座塔的塔顶是个四棱锥, 锥尖一根避雷针直指天际,上面串着一串骰子。底下四个檐角,每个角支着一个人民币符号。
智障才看不出来是赌场。
393.人有个心理——收集了10个考场信息,就会担心自己抽到第11个。收集了100个考场信息,就会担心系统有1000个等着自己。
永远担心有疏漏,永远觉得还不够。
于是……永远难以离开这里。
394.他并没有用讥嘲的语气,只是有些感慨。
395.很多人本质是心软的,会因为系统干的蠢事哭笑不得,暂时性地忘记它的残忍。
一次两次还好,十次二十次呢?
甚至……百次千次呢?
长时间呆在这里的人——久住的考生和监考官,他们也许每天都会碰到这样的瞬间。
更别说,系统偶尔还会给予一些“优待”和“奖励”。
396.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存在温和派;为什么会有人对系统心软,觉得它还能回到正轨。
现在,他明白了。
很难说系统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但它确实具有一点迷惑性。
如果是故意的,那就真的……有点可怕。
397.“钱在这里几乎没用,赌来干什么?”
“发泄。”秦究说:“你会在现实生活中轻易赌出去一栋房子么?这里可以。三秒钟赌出去,五秒钟赢回来。一种荒诞式的发泄。”
398.两人光是脸就极其抢眼。
但帅又不能赌出去。
399.那是一只非常明显的耗子。
也就耗子敢抓着两张好人卡来赌博,还一副我很冷静的样子。
400. “真跟我选?输了你就是0分了。”游惑说。
“负分都拿过,0分怕什么。”秦究手指敲着桌沿,玩笑似的说:“赌场么,富贵险中求,进来就要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这是真的疯。
和当年连考12场的他如出一辙。
不是来挣扎求生的,是来一耗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