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8

人群一阵躁动。

定时炸弹的噩耗无情地轰击着每个人的心灵。到处都是不满的抱怨声与绝望的叹息声，甚至不时有谩骂声穿出人群。刚刚将定时炸弹当做玩具的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母亲正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他。

人们的怒骂和哀怨不绝于耳，警务人员焦急地望着长官，高山俊也烦躁地揉着眉心。目前，所有的决策权都落在他一人身上，而他是个年轻的警官，在此之前，又又怎见识过这样紧急的局势！

放人，凶手逃之夭夭，他们承担的责任重大，搞不好国际纠纷应运而生；

不放人，他们所有人都会葬身于此，人命消陨，死不足珍！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无情，冰冷的政治律条冻结了每个人的血液，在这世界的大背景下，个人的性命就如同毫不起眼的原子核，皆轻如蝼蚁，贱如草芥。

高山俊也沉默片刻，终于咬咬牙：“放人。”

“可是，凶手……”

警务人员还想说什么，高山俊也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是那群外国人重要，还是公民的性命重要？”

“照我说的做，一切责任，我一人承担！”

他的声音中有义无反顾的决绝。

警方终还是解除了大楼的封锁，人们如蒙大赦地一拥而出。

高山俊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伸手抓住少年的衣襟，无力道。

“山口老弟，帮我一下。拜托了。”

女子的身影在一片混乱中悄然出现在高楼墙边。

几十米高的楼层在女子的眼中如履平地。女子的脚踩在楼体表面突出的砖瓦上，轻盈地纵身一跃，最终稳稳落地。

“砰！”

还没等她站稳脚跟，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女子身体后倾堪堪躲过，子弹打在离她不足一寸远的墙面上。

“真是阴魂不散。”

女子不屑地冷哼一声，注视着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的少年。

“尊敬的公主殿下，美丽的莫里斯小姐。”

“我们，好久不见。”

少年绅士地朝莫里斯行了个礼。黑夜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看出他大致的面部轮廓。他拥有纯正的英国贵族血统，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莫里斯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只摸得一片空白。她愣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常态。

“是啊，确实好久不见，沃森•杰克逊先生。”

沃森调笑地点燃一根香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方才女子欲盖弥彰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不由得嗤笑一声。

“既然好久不见，叙个旧，可好？”

“你要干什么。”

女子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他惋惜地叹口气，凑近女子。女子警惕地盯着他。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小姐，你的头痛症，又犯了吧？”

莫里斯身体僵了一瞬。沃森似乎很满意女子的反应，继续轻启唇舌。

“公主，你应该也清楚，因头痛症而忘记带枪的你，是打不过我们的。”

“何况，我们还有更高一层的保险——至少，对你而言。”

沃森打了个响指，藏匿于暗处的身影拖出一个女孩。他伸手抓住女孩的头发将她拽到自己身前，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女孩的太阳穴，声音轻慢。

“帝丹高中的山杉惠子老师，这孩子，你应该不会不认得吧？”

莫里斯盯着他手中作为人质的女孩，那个叫吉田步美的女孩身上红色的运动服已然沾染泥土凌乱不堪。女孩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她挑挑眉：“你是在威胁我？”

“哦，千万别这么说！”

沃森无辜地眨眨眼，手指一刻不离扳机。

“亲爱的公主殿下，我只想提醒您，千万别惹我生气，否则，我手一抖，这个女孩的命，可就没了。”

“当然，如果您乖乖的，你就会救下两个人的命。”

“包括她的命，还有——你的命。”

挟持步美的手臂又紧了一步，昏迷中的女孩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痛苦。莫里斯盯着女孩，静静伫立，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