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又一代，随着这生无止息的浪花而流传。
我曾见过那来自深海的白色精灵，他们像是人类世界的孩童，在水中自由地玩耍。一只活泼一只安静，活泼的隔着玻璃一直上下来回游动，欢快地吐着泡泡。
但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我们的海洋还没有被核废水污染，到处能感受到阳光轻拍打浪花的歌谣。
从那之后我已经很少见过它们了。
“轻小姐，早上好。”
“临寂，早上好。”
被人造晨光自然唤醒生物钟的轻明显精力十足。
昨天临寂带他在自己的定制轿车上环绕了一整座城市，看到末世之后的未来人类依旧有血有肉而不颓然地生活下去，轻的内心充满了暖意。
“来吃早餐，”临寂为她拉开椅子，“昨天晚上听你说想念大学食堂的面包，特意嘱咐了厨师做的。”
看向一桌各色的面包糕点，轻认真对着临寂：“谢谢你呀，能够记得我的话，也请一定替我向厨师表达感谢。”
临寂的眼睫低垂，像是日长斜影投射在沉璧上：“这是我应该做的，轻小姐，让我为你介绍这款。”
他拿起篮子里的小圆面包。
“这是我们培育的新型小麦研磨成粉后做出的面包，并且在研磨中采用了特殊的压缩手段使得它可以像压缩饼干一样管饱，但口感更轻盈松软。”
轻听得神奇：“好棒的创意，不过创意既然来自生活，那有没有这个面粉制作的法棍？既然份量更足的话打起人来应该更疼吧？你们有没有做过实验？”
临寂解开外套扣子，坐到她对面，闻言微笑颔首：“你感兴趣的话我们明天做一个。”
“哈哈，暂时不用，我也不精通物理，交给糕点物理学的学生不错。”轻打趣道，“不过勉强在我领域范围内，我更好奇这个新型小麦，除了那些数值的进步外，能产生质变称作‘新型’的特质是什么？”
经过一晚上的对答，临寂熟悉了她的节奏，早预料到她会问出来：“它可以不需要水，在悬空中生长出来，像是凭空生出植株。所以也有广告商取名为空气小麦，不过我们研发人员更喜欢叫它拓荒者400号。”
“毕竟在太空中并无上下左右之分，当处理过的小麦种子生长到一定程度时，种子原先附带的物质就会开始作用，使得作物在空中不至于东倒西歪地长在一块。”
这倒是没接触过。
“那你们用的是什么手段啊，大佬方不方便给我这个老人家透露一下？”
临寂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口白开水，眼角夹着笑意：“告诉你倒是没关系，我们在每个小麦种子上安装了微型气液胶囊，利用化学反应产生电流的磁效应人为受力干涉，就有点像不倒翁的受力情况，没有重力我们就给它一个重力作用。”
“你要是好奇的话之后有机会带你去实验室看看。但现在该吃早餐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出门。”临寂伸出手掌示意。
瞧着临寂深邃的眼神，轻不疑有他，拿起一个小面包咀嚼几下，突然停住了。
“咦？这个面包和我大学食堂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轻惊喜地看向临寂，“怎么做的呀？”
临寂目色低垂：“喜欢的话就多吃点。”
轻捏了捏小面包：“谢谢临寂先生。话说，我们等下要出门？”
如果不是临寂提醒，轻大概忘记了自己在2450年已经是一个失踪了三百多年的没有身份证的“黑户”。
所以临寂说的今日行程是来办身份证啊。
“你是不是很忙？如果方便的话我自己过去应该也没问题？”轻的手抓在安全带上，有些犹豫。
临寂拉住安全带的手并未松开。他利落扣好，指尖触摸显示屏发动汽车，这才看向她：“确实很忙，就像过去的你一样。”
然他面上依旧噙着笑：“不过我还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你没有身份相当于没有自由活动的能力，”又马上补充道，“主要还是因为你是我救回来的人，我必须要对你负责，保证你的安全。”
轻的手指悄悄勾着安全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生活在21世纪末的她心境和临寂并不相通。尽管出生在21世纪中叶，祖国处于蓬勃发展的时代，她从童年时期就感受到了社会的温暖。
但是整个世界的混乱尤其是某个大陆的危机还是愈加剧烈。
“轻小姐，在想什么？”见她许久不出声，临寂提醒道。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这么负责的科学家，还是说叫你医生比较好。”
她低着头，不去看临寂此刻的神色。
每个人都有着潜藏心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她的这个问题涉及到了临寂的隐私，可是她只是想多认识临寂一点。
认识这个跨越三百多年，她在经历末世的生死、流浪、背叛和放逐之后，重新醒过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
“对不起，我只是想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应该多了解一些你，我也应该为你做些什么。”
临寂不说话，轻以为他是生气了。她小心抬头，有些生疏地瞥着临寂的神色。
上次这个神态，大概还是她在导师手底下做项目的时候。
不料却发现临寂也在转过来看着她，发觉她像只猫一样加餐扒拉完猫粮又想偷溜回去，他轻咳一声，回过头直视前方。
轻看到他右手拳头压在唇上，眼神躲闪，都是盖不住的笑意了。
他，肯定在憋笑！
有这么好笑吗？
让她这个近代人在未来生活的开始就体验了社会性死亡！
轻伸手去拍他，结果自己也憋不住笑出泪来。
心里强装镇定：轻你干什么啊干什么，赶紧糊弄过去别对社死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临寂却明显不打算放过她这个社死“病人”。
“你确定想多了解我一点？”
面上恢复了那种浅笑的神色，临寂的眼睛像是宇宙中最深不可测的黑洞，所有的光芒都难逃过一劫。
他静静看着轻双眼散发着的闪动的光芒。
亮晶晶。
但是科学家研究发现，黑洞并不是一味地吞噬，它同时也在往外发散物质。
“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切！
轻拍出去的手掌果然还是没能收住。
一记无痛掌风落在身上，黑色衬衫手肘处皱下去一块，临寂倒也不生气，自己动手挽好袖口，抬手微笑示意。
“轻小姐，我们到了，下车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