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兰

不知是因为那熟悉的铃兰香，还是因为顾空游软糯的声音，顾青川不安的心竟莫名的平静下来。

“好，我不走，我不走。”他拍了拍顾空游的手，柔声的安抚着他有些过于激动的情绪。

站在一旁的两人局外人，顿时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闹的是哪一出。

“嗯，空游，额，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坐在一旁的那个男生轻咳。

“哦，抱歉姜昆。”顾空游靠在顾青川的怀里脸颊微红“这是我哥……”

“顾青川。”他十分自然的接过话茬，顺捎搂紧了怀里的人。“刚才哪不舒服？”

顾空游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了身后人的怀里说：“刚才只是不小心扯到刀口。”

顾空游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几乎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撒娇。心思细腻的顾青川立马明白其中的意思。

“姜先生，安……不，小顾要休息了，谢谢你对我家小顾的关心。”说完他又扭头看向一边的护士“下次剩下的几床病人，你去帮我查房。”

护士一听，立即拉着还一脸茫然的姜昆离开了病房。

“他们走了，现在这个病房里只剩你和我了。”顾青川安抚般的在他怀里一拱一拱的小脑袋，柔声的安慰道。

“哥哥是个大骗子！”顾空游双手环住顾青川的脖子，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更加委屈。

意识到不对劲的顾青川立即捧起怀中人的脸，他看着那泛红的眼尾，一手捉住在自己胸口轻轻捶打的手，说：“是哥错了，对不起，安安。”

顾空游挣脱开钳制住自己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顾青川：“哥，你以后能别抛下安安吗？安安会永远听你的话的，你别，你别学妈妈，学妈妈抛弃安安。”

听到这话的顾青川只觉字字诛心，他知道安安的曾经，知道他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抛弃，顾青川将嘴唇贴在顾空游的耳朵上，沙哑的声音像一杯香醇的美酒：“我顾青川永远不会抛下常安，若有违誓言，永不得安宁。”

只想让顾青川对内疚的顾空游被他突如其来的毒誓吓了一跳，他急忙的询问道：“哥，这个毒誓不做数的是不是？”

看到顾空游紧张自己的样子，莫名愉悦的心情，让他自动略过了这个问题，聊起了家常：“安安是要在京都定居吗？”

“不好说，不过从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看，还可以肯定的是，上级会让我休假一段时间。”顾空游闷闷不乐的说。

“让你休假还不高兴，我想休还休不来呢。对了，安安，你在做什么工作？”

“刑警。”

“那平常工作应该很忙啊，让你休假怎么还不高兴？”

“有可能我休息一秒就有可能有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就像哥哥一样，哥哥花去了生命中的两个小时，却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

“安安，你想好住在哪里了吗？”

“还没，怎么了哥？”

顾青川原本不想问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可不知是因为那铃兰香的蛊惑，使得心中的恶魔占领了上风，给出了与内心完全相反回答：“安安，要不你住到我那里？”

“可以吗？”顾空游抬起头看向顾青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有微弱的星光在闪耀。

和顾青川从小一起长大的顾空游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吃软不吃硬，即使他们后来分别九年，但吃软不吃硬依旧是他哥哥致命的弱点。

“哥，你不说话，我就和以前一样当你默认了哦。”顾空游看出了顾青川眼里的犹豫，仿佛诡计得逞了一般，狡黠的笑了笑。

想起之前的失约，顾青川想要弥补便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烟头上的那一星点火光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顾青川哆嗦着手将烟送到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中混杂着铃兰香和烟味，他拿出手机，电话簿中拨通了一个备注为陆医生的电话。

电话嘟嘟两声后就被接通了，“喂喂，有人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

“没死。”顾青川哑着嗓子回答道。

“刚干嘛呢，你没说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又抽烟啦？”

“没，刚才在看江景，没注意到。”顾青川看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一盏盏灯光映在江面上反倒弥补了没有一颗星子的夜空，夜间江上的风很凉，可顾青川就想要这样，他想靠着烟和江风回到从前那个冷静果决的自己。

“冷风嗖嗖的。有什么好好看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又犯病了？”

“陆羽。”

“嗯？咋了？”

“他回来了。”

“卧槽，小铃兰回来了？”电话那端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顾晴川，你可别吓我，我年纪大了，不经吓。”

“没骗你。”顾青川依在阳台的栏杆上，吸了一口烟，又缓缓的吐出烟雾“我弟，现在是我的病人。”

电话那端的陆羽沉默了一会儿，玩笑的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嗯……和之前不一样的症状？”

顾青川沉默了一会儿，仔细的想了想：“好像……变得心软了些。”

“哦？就没别的啦？”陆羽好奇的问。

“还有……好像有点失控……”

失控到无法变回那个冷静沉稳的顾青川。

“这下可能就有点严重了。”陆羽沉思了一会儿问“具体是怎么个失控法？”

“嗯……会顺从内心说出自己的想法。”

“额额……这也算失控？”陆羽诧异的问。

“不，我这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顾青川看着灯火通明的江景，眼神中带着迷茫“这样说出来，我心里是舒服了，可这并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那最好的表达方式是什么？”陆羽好奇的问。

顾青川沉思一会，说：“就是让别人都满意舒服的回答。”

“我去！顾青川！你这是被压榨了多久才养成这样的性格啊？”陆羽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但随即他又笑了笑，说

“那这小铃兰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就说不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