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情爱无关性别,万丈风月间自见真情,滚滚红尘中能有一知心人相守,便此生足矣。
察觉到那朦胧的情愫时,是在冬日的午夜。那只是寻常夜晚中的其中一个,既非佳节,也不算什么特殊的日子。雪下得比往日大些,从暖阁往翊虞殿的廊下望去,满目皆是无暇的苍白,华光映玉叶琼枝,引些缕冷香入殿。
苏谬坐在案边看书,地龙烧的正旺,那怕只披一件浅紫薄衫也是暖的,素来带着病色的脸颊染上几分鲜活。
我过去时他正在读诗经,灯光落入那低垂眉眼打下柔和轮廓,见我来也只抬眸淡淡地望了一眼,顺着那目光收回的方向望去恰好是那篇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无意识地轻轻念了一遍,我坐在他身旁,装作也想要看的样子。苏谬有些不太适应,兴许是目光过于热切的缘故,他漫不经心地将书翻过一页,像是例行公事的关怀便被轻飘飘地抛出。
“你今日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些,看来课业顺利所带来不少空闲。”
“今天做事确实顺遂一点,夫子怕今日下课晚些后冒大雪回去会发热病,所以提前放了我们下学。”
我答,示意他去看廊下飞雪。苏谬将书放在桌上,并不去看,只是懒懒地答句晨起时便已察觉,稍稍往我处靠近。
“难怪你一进来我便觉得殿内似乎冷了一些。”处于触手可及的距离内,他轻轻拍打肩上那圈雪白的毛绒。
还没有完全融化的残雪落在地上,转瞬间便化为一朵晶莹的水,又飞快地被地龙烘干,只剩下地毯上的一片脏污彰显着他口中寒气的来由。
“原是带着一身风雪,又没有及时解下狐裘所致。”我垂头看他不太熟练的去解那绳结,暖光映出一卷侧脸。
如蝶翼般的双睫于眼下打上浅浅的阴影,所见神情专注而认真,心脏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正要说些什么时,他起身将那件衣物挂在殿内方便拿的位置上,一下思绪便被打断了。
厚重狐裘被解下放在一旁,身上顿时松快了不少。我望着他回到先前的位置才将目光收回,心中却在思考先前那一瞬的情绪蕴含着什么意味。
既说不上走神也不算得介怀,只是短暂地瞥了眼对方的侧脸便不由自主的失神,这并不出于苏谬天生的好相貌,或者说日日相见早已令我对此司空见惯。
是距离太近而感到害羞吗?这也不见得,我们曾抵足并肩同榻而眠,要是害羞的话我想早也会习惯。这样的情绪在今夜还是第一次体会,虽然说新奇但也给人以在意感觉,像是俗话说的猫爪子挠着心一样。
许是出神的时间太久,又或是苏谬觉察出我的不对劲来,待他唤我至回神时已是亥时初。折枝递来安神的香茶,尚且温热,在手中滚着给人以妥贴感觉。
“是陛下派的差事难以解决吗?”
在担忧的目光里抿了口茶,顺着对方的手将杯盏置于桌上,口中说着否定的话语,心里亳无来由地松了口气。
“只是今日夫子所说的话深意明显,思考其中缘由时不由得多想了些。”
温度随着肌肤相处的位置传递到指间,共享时耳后莫名有些滚烫,大概是殿内过于暖和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