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演砸了。
或者说,墨邪自己没有写好剧本。
夜已经很深了,弦月已经爬到了宗宫顶上,同时,那苍白的月光还在墨色的空中挣扎,企图照亮点什么。宗宫里从天上射出光柱,亮晃晃的,映得广场光芒四射,这之中,还有韵光在错综闪动,刺眼万分。
“快,快了!很快,你们就该死在身宗了!”墨邪舔舔唇,用看几只肮脏虫子的眼神瞥向他对面的几只猫,“不过——”
他眯了眯眼,低低地笑了几声。
“这也是你们的荣幸之至!”
话还未说完,墨邪趁他们没注意,韵光一闪,一技水袖便击散了几猫。
“好个不知羞耻的墨邪,如今若是不治了你,日后怕是更猖狂了吧!”白糖和他忽近忽远地交战着,嘴里还不忘说一句。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居然敢说教我!你要做的,就是照着我的戏文,一步步演下去!”
“我今日不仅要说教你,还要打醒你这东西!”
白糖是气愤了,铃铛一击奔龙过去,怎料墨邪又变幻出一把剑,剑袖双击,他并无伤痕。
“记住了,我墨邪,可不是什么你们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教训的,还是乖乖演好你们的戏,亦或者,你们——”
“不想演了。”
封印殿。
脚底下十二块地面已经只剩下一块,而下面的混沌兽已经开始躁动,昏暗殿底的三猫焦躁不安。
“难道,就要到此为止了么……”小青道。
小青这样说着,墨紫却觉得好笑。也是,像她这般绝望到谷底的猫,临死前,才会笑吧?
但她没有笑出来,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神色,她演出一样的表情。
她习惯了演。
“阿紫,青儿,”墨兰忽然咧开嘴笑笑,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很难过,“母亲其实有很多话要对你们说,但,来不及了,你们要在身宗,好好等你们的父亲回来!”
墨兰说完,飞身跃向混沌兽。
墨紫反应快,见状便用水袖拉住墨兰,才不让她掉下去。这件事墨紫本不想干的,但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以至于她到了阴曹地府,还在想这件事是对是错。
“母亲,您这是想欺骗了我的感情后再一走了之吗?”
语罢,她又冷笑一声。
“您十年的冷落,就是怕女儿这一刻伤心难过,对吗!”
“宗主的生命,才是最后的封印,对吗!”
“您眼里,只有身宗,对吗!”
墨兰哪知道她会问这些?只得冷硬地答道:“对!”
“这……”小青吓得瞪大了眼晴。
“您终于承认了。”
话音落下,墨紫水袖一挥,将墨兰移至小青身旁,自己却一个箭步跳了下去。墨兰想要拉住她,但,奈何她不愿呢?
最终——
她们还是没能拉住她。
墨紫叹息一声,望着那越来越缥缈的母亲和妹妹,却笑了,眼泪也不知何故,落了下来。
再见了,母亲。
再见了,妹妹。
再见了,舅父……
闭上眼睛,她忽然想起那些因她而死的猫,她忽然想起自己问亭若清的一个问题:
——“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没试过,可能绝望又高兴吧,因为解脱了。”
是的,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墨紫替她证实了她的说法。
她苦笑了一下。原来,一辈子,就是这么长啊。
墨紫重新封印了混沌兽,墨邪的计划便也落得一场空。十年来的心血啊,就这样被自己的亲外甥女给毁了?!
呵,说出去,那些与他交好的猫,怕是要笑话死他。
墨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反倒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直到他都笑出眼泪了,才用袖子擦擦。接着,他说:“还是我演砸了这场戏吗?”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这内心阴暗之人,是想将自己的亲妹妹和外甥女送进地府吗?”
“哼,那又怎样?”
“你不想一下她们有错吗?”
“她们便是无错,但却必须成为我的棋子。”墨邪勾了勾唇,说了一段便是白糖他们都觉得有意味的话:
“猫活一世,必是要面对现实的,那些尔虞我诈、阴险毒辣,又岂是你们能猜透的?你们便是再强大,再高于常人,黯会消失吗?混沌呢?邪恶呢?
“你们其实,也是猫土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