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这一走,就没再回到见州城,他去找过青芽,但青芽也是闭门不见,她对这个儿子,也有太多的失望。
几位至亲的离去,加速了老努的衰老,他的身体没有以前强健了,每到天冷的时候,就会患几天风寒,腰痛、背痛、关节痛也缠上了他。
老努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是一天比一天差,他真的已经老了,不管他服不服气,都不由自主地向老天屈服了。
现在,他已经不再把管家的权力紧抓在自己手里了,在他身体不适的时候,他就会让带鳝管事,让璜抬鲫协助带鳝,这个家早晚要交到儿子们手上的,早一点让他们适应,也是好的。
有时,他会想,要是自己当初不对雏鹰那么严厉,多一点信任和关心,是不是雏鹰就不会有坏心眼,不会离开家。
世上没有后悔药,老努也不去做无谓的假设了,他只能趁自己身体还不算太坏的时候,尽量让儿子们早一点学会管家的本领。
事情并不是像老努所想的那样顺利,带鳝的恭顺只是表面上的,只会在老努看得到的地方,没有老努在的地方,他就换了一副面孔,变得傲慢冷漠。
就像现在,带鳝把账本甩在璜抬鲫面前,责问他,“叫你收个帐,一百户人家,你怎么才收回了这点钱?不会是自己吞了吧?”
看带鳝居高临下的姿态,璜抬鲫一点也不着急,“那么上次二哥去收账,为什么收得比我这次还要少?”
带鳝的不安神情,只出现了很短暂的一瞬,马上又淡定下来,“你是记错了,我怎么可能少收账,好了,你先回去,这账本,我还得再看一看。”
璜抬鲫带上门,神情也变得冷淡,这个带鳝,老是背着他算账,八成是心里有鬼,只是在拿到证据以前,他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对带鳝的怀疑。
这些年,老努已经不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带鳝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信任,对于璜抬鲫和哆儿鲧、哆鮵,他虽然也还关心,但是比起早年,显然冷淡了一些。
璜抬鲫想,老努表面上装得很无情,其实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他害怕伤害别人,也害怕被别人伤害,要想得到老努信任,就要从这上面下手。
立秋那天,璜抬鲫再次去收账,大半天下来,走得有点累了,在田边的树下坐着歇了一会儿,远处的草地上,走来一个驱赶着羊群的少女,璜抬鲫不经意看过去,马上就转不开眼光了,这少女长得十分美丽,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可否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他上前说,打量着她的粗布衣裳,虽然她的衣着过于朴素,但一点都没有让她的容貌黯然失色。
“问这个做什么?”少女有些防备地看着他,退后一步。
“不要紧张,我是见州城城主的儿子,想让你到我家帮忙干点活,你愿意吗?”
“见州城?没有去过。”牧羊女思考了一下,好像听说过这地方,但没印象。
“如果你跟我去了,就能穿漂亮衣服,吃美味佳肴,你觉得怎么样?”
牧羊女想了一下,有些胆怯地答道:“那你要去跟我家里人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同意。”
璜抬鲫当即跟牧羊女回到了她家,了解到她叫小印,父母已经去世,寄住在远房亲戚家里,他给了他们一笔钱,提出要把她带回家,让她近身服侍老努,他们马上答应了。
到了见州村的第二天早上,璜抬鲫就让小印端着烤饼和奶茶去给老努。
“又新来一个丫鬟?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干嘛要找这么多人来服侍我,一个就可以了。”老努大早起来,睡眼朦胧地对璜抬鲫说,人老了就是觉多,换成是以前,只睡三个时辰他也不犯困,但现在不行了。
“您先看一看再说吧,要是不满意,我马上让她走。”璜抬鲫说着,往门外望一眼。
小印端着早餐迈着小步子走进来,因为紧张,不敢抬起头。
老努纳闷道:“干嘛不抬头啊?是不是太丑了不敢见人?”
小印抬起头的刹那,老努惊喜得差点叫起来,她长得太像冬歌了!
“行,她就留下来伺候吧!别的事也不用她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