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在赌场里赌了两天两夜没合眼,最后红着眼被人拖着去了后院。
他两手被人架着,脚步虚浮,说不清是不是自己在走,脑子里也乱糟糟的,耳边全是掷骰子的声音。
早听人说,这赌场的老板了不得,年纪轻轻刚到这儿不过两年,便开了这片最大的赌场。
来这儿赌钱赢了倒还好,若是输了欠了债,就别想在安生从赌场出去。
只是有些奇怪,从未有人见过这位老板。偶尔听人问起,赌场里的小斯们竟然称这老板——季先生。
沈寒只觉得好笑,一个开赌场的人,指不定是个什么肥头大耳的老头子,竟让人称他一声先生?
可现在不一样了,今儿他欠了钱,是被人拖着去见那位“季先生”
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沈家是这一代的富商,没几个人敢得罪。要不了多久,等他差人去给家里送个信儿,母亲就会带着钱来救他。
母亲,可一想到母亲,他就有些心烦,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留恋赌场的,大概他也记不清了,他只想着不要踏进那沈家大门就好。
沈寒整个人的思绪都在漂浮着,没留意什么时候从后门出了赌场,又走了一会儿,竟被人带着拐进一条小巷中,在一推开那扇木门,就踏进那片院子里。
院里的墙上布满了爬山虎,密密麻麻地织成一片大网,像是要缠住什么东西一样,竟让他觉得有几分压抑。
等穿过这块不大不小的天井时,他看到了堂中坐着的季先生。
他穿着一身棉质的浅灰色长袍,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正低头饮口茶。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儿,像是与这座清幽的庭院融为一体,像角落里无声无息生长地藤蔓一样,静静地呼吸着。
怎么看都像是个斯文的读书人,沈寒想不通这种人怎么会来开赌场?
片刻后,那季先生终于抬起眸子,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沈寒便被人一脚踹到了厅堂跪在他面前。
他刚要起身发作,又被人狠狠地压了下去。
“阿莫,这沈少爷欠了我们多少钱?”他并不抬眼看沈寒,只是指节轻轻叩着桌面,冷声问着身旁的人。
沈寒没来由地觉得,这人清冽的声音倒是好听。
“先生,算下来欠两根金条。”
沈寒一下就瞪圆了眼:“你们讹我呢,我不过才赌了两天!”
季先生轻笑了一下,折扇一开自顾自地说着:“怎么?沈少爷还换不起这两根金条?”
沈寒此刻只觉得这人那片薄薄的嘴唇说出来的话实在凉薄得很,偏他又故意字正腔圆地喊了他一声“沈少爷。”
沈寒冷着脸:“钱我会还,你别叫我什么少爷。”
“哦?那沈少爷是打算差人请沈夫人来赎你吗?”
“钱还上便是,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沈寒怒道。
“那沈少爷下次可带够钱来才是。”
季先生抚了抚袖子,起身离去。直到他从厅堂消失了,沈寒这才反应过来,这季先生从头到尾都不曾正眼瞧过他。
两日后,沈寒又去了赌场,果不其然看到了正等着他的季先生,今天特地清了场,只有他们二人。
“听阿莫说,沈少爷要和我赌,那今日可带够钱了?”
沈寒皱了皱眉也不与他多话,直接就坐了下来。
二人来来回回,有输有赢,沈寒开始还忌惮他几分,后面手气越来越好,而对面的季先生虽表面看起来仍是云淡风轻,可脸色还是有些变差。
沈寒接着赢了好几把,越发得意,抬头一看天将微明,他们竟然就这样赌了一夜。
他扭了扭脖子,一把将前面的筹码全都推了出去:“季先生来吧。”
可没想到,就在他把全部的筹码推出后,沈寒就连着输了好几把。
“你出老千!”
沈寒还没站起来就被人按了下去。
“沈少爷这可是你自己来找我赌的,刚这几把好像输得不少,也不知道沈家的家当有多少……”
沈寒脸色惨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刚输了多少。
季先生起身缓缓地走了过来,用扇子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像是在打量一件不值钱的物件,冷声道:“倒是生得副好皮囊,只可惜是个蠢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