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薄靳言那天在审讯室说了自己的心意后,他好像也无所畏惧了,因为每天早上之华的办公桌上都会出现一束花,不出所料都是玫瑰。
第一天看见的时候之华微微怔愣了一下,不过用脚趾头去想想都知道是薄靳言送的,她轻轻拿起,而后丢进了垃圾桶里。他早就嫌弃她身上的刺扎得他生疼,又何苦要天天这样?
白费心思。
可薄靳言却不是这个想法,前世今生他都知道玫瑰的花语是独一无二的爱情,而他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心意只想给她。
所以当他连着五天在之华的垃圾桶里看见那束花时,今天午休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拉着她胳膊质问她,“你怎么把花全扔了?”
之华状似无意的撇开他的手,“我对面就是痕检科同事的办公桌,要是把花粉弄到物证上,你负责吗?”
薄靳言略微语塞,前世今生她噎起他来都是拿捏得当。
他正想说着什么,之华转身就走,薄靳言无奈,只得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好像总是拿她没办法。
午休一过,刘淼急匆匆的冲进来,“师父,刚刚接到一起报案,6号公路旁发现一具女尸。”
之华提起箱子,便跟着刘淼一同去了案发现场。
到了案发现场,刘淼蹙了眉,“这警戒线怎么拉这么大?”
之华打量着旁边的情况,“警戒线拉到这里都是有原因的,估计现场线索不好提取了,走吧,去看尸体。”
到了尸体旁,之华打眼一瞧,轻轻叹一声,“看这样子才十几岁。”
刘淼没吭声,只紧紧咬了咬牙,虽说他这半年一直跟着师父跑现场,可见到这种场面时还是心里发酸。
之华上前查看着尸体,远处薄靳言则在搜寻着有没有嫌疑人留下的线索。她不过看了几分钟,便站起来朝着刘淼说道,“记下。”
刘淼连忙拿出本子,他知道师父每次这样就是已经发现了线索,“尸僵很硬,应该在死后十五到十七个小时之间,”之华抬手看了眼表,“所以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10点至12点。全身没有明显外伤,但死者的颈部有一圈索沟,很深,皮肤被晒了十几个小时,已经皮革样化了。死者双眼眼睑球结合膜弥漫着出血,大致可以判断死者应该为是被凶手勒住脖子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不过还得等解剖过后确定。”
刘淼合了笔记本,“厉害!”
之华转头瞧着薄靳言蹲在地上看着什么,而后便走过去问他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她在心里默默道只是问线索,跟其他的都没关系。
她正往过走着,却被薄靳言的助理拦了去路,小伙子不好意思得挠挠头,“不好意思袁科长,薄队不让别人打搅他。”
袁之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能带助理是局长默许了的,而后心里暗暗骂一句,谱真大!还以为自己当皇帝呢。
“让袁科长过来。”薄靳言冷冷开口,她好不容易主动来一次,怎么这臭小子还给人拦下了,小助理微微张大了嘴,这才放了之华过去。
“薄队长有什么发现吗?”
薄靳言指了指地上的脚印,“这个鞋的花纹跟死者的那双鞋不符合,所以大致可以判定是嫌疑人留下的。从这个花纹来看么,应该是个男人的鞋,身高不高,1米7左右,而且这个鞋印前浅后深,这个人应该垫了内增高,他应该对自己的身高不大自信。”
之华心中暗暗感叹,这人若不是跟她有前世今生的孽缘,倒真是个好搭档。
她点点头,“好,我先跟刘淼回局里解剖尸体。”
“等等,” 薄靳言忍不住出声,“那个刘淼是…”
袁之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人真是得寸进尺,“跟你有关系吗?”
她冷冷撇下一句,转身就走。
解剖室。
“袁科长,情况怎么样了?”
之华抬头望过去,是薄靳言的小助理,“基本跟我在现场判定的一致,死者是被凶手勒住脖子造成的死亡,指甲乌青,眼睑出血,心血不凝都可以证明这是典型的机械性窒息死亡,而且我在死者身侧发现很明显的反抗伤,这案子大概是……强奸未遂。”
小助理一拳砸在墙上,“真不要脸!”他顿一顿才道,“薄队让我来告诉您一声,他们已经出发去抓嫌疑人了。”
之华脱着带血手套的手一顿,“这么快?”
小助理点点头,“可说是呢,薄队也太神了,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个监控,很小藏在电线杆上面,谁都没看见。又结合您推测的死亡时间,刚好查到死者是坐在车里被人带来了案发现场。”
之华扯出个体面的笑来,“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袁科长客气,那我先下去了。”
这大概是薄靳言第一次吃瘪,明明在最短时间内确认了嫌疑人的身份,可去家里抓人时却扑了个空,还把嫌疑人的老丈人吓得当场心脏病复发,直接被送进了医院里。
不过嫌疑人昨天就跟他老婆说公司要求他出差,如此便顺理成章的出了家门,今天再打电话,就一直关机。薄靳言派人去查了嫌疑人坐的那趟航班,航空公司说他昨天就没有上飞机。
凶手人间蒸发,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门外还坐着嫌疑人的老婆,哭着喊着要警察局给他父亲一个公道,她老公也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他瞧着玻璃门外的一个模糊的小身影一直安慰着家属,心里突然生出点不耐烦来,他拉开门走出去,正想三言两语打发了人走,却不妨那女人一看见他,大喊着便冲上来用手胡乱抓着,还大喊着,“都是你,都怪你!”
一旁的几个同事见情况不对连忙将人拉开控制住,之华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我们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那女人好似听不见一般,只冲着他们喊,“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我爸怎么可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边?我老公怎么可能会是凶手?一定是你们胡乱抓人!”
之华没了再跟她说下去的心思,只想转身就走,可那女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住她的人,而后从口袋里面抽出了一把早就藏好的小裁纸刀,朝着之华就冲了过去。
那刀的反光晃了薄靳言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女人离之华只有一步之遥,他再也顾不了许多,连忙把她护于自己身侧,低声喊道,“小心。”
鲜血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办公室里,之华蹲在地上给他的伤口消毒,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他胳膊上长长的一条红色伤口,刺得她触目惊心。
酒精擦在伤口表面,薄靳言疼的都要跳脚,可面上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嘶了一声,之华闻声放轻了手上的力度。
办公室里静默的让人窒息,薄靳言无奈只好厚着脸皮开口,“我都流了这么多血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好歹说句话吧。”
之华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流血多是因为伤到了毛细血管,跟其他的没什么关系,” 她用纱布包扎好他的胳膊,“放心吧,你死不了。”
薄靳言又被噎了一通,他无奈,只能用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发,“青樱,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之华惊得抬头看他,薄靳言双目通红,泪盈于睫,似乎还是那个在城楼上唤她青樱,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少年郎,她承认,她有些心软。
可不一样的,有些关系哪怕说了再多道歉的话,也回不去从前了。
“算了。”她轻飘飘两个字,重重地击打在他心上。
“袁之华!”薄靳言叫住她转身要走的背影
她到底是脚步一顿,不忍心再踏出一步,她转过来,轻轻道,“今天的事多谢你,只是前尘旧怨,是爱也好,执念也罢,就此算了吧。”
薄靳言气结,“你就非要这样子吗?!”
无人应答,只有关门声回应他。
及时止损,缘尽则散。
她再不想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