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郎进屋后就泄了气:只是轻啄一口还是意犹未尽的。斋戒什么的根本就只是搪塞王爷的借口,他知道不给王爷那么一下,他会多心。
有些后悔了,宁九郎想,刚才就不该亲他,一下怎么够呢?
一想到刚才王爷在背后喊的话,脑中揉了个王爷的脸塑,再配上他平日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想象中呈现的滑稽让宁九郎不经意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嘴角上扬的角度就慢慢收了回来。
——既然王爷你不念佛,那让人把这串佛珠拾掇好又作什么呢?
就算宁九郎那日明示了佛祖,自己扯了心中那层禁锢,不管不顾地要了王爷,可当他看到那串配缀四颗琥珀、被自己熟捻多遍的小叶紫檀珠子完好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有些怕了——菩萨畏因,众生畏果。
他相信因缘际会,相信因果轮回。他相信自己会遇到齐王爷,是他之前种下的善因,他小心维系与克制对王爷的感情,却不想欲念肆意蔓延、极度膨胀。他以为借机扯断了珠链是为天性的解脱,却不想冥冥之中仍被佛祖的手掌倒扣,压制在五指山下,那珠串就是贴在山头的禁符。他怕这是报应前的征兆,他担心这恶果还未被自己所食,就无端降临在王爷身上。他怕。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跟杜七在戏里编的桥段似的——谁说不是呢。
“宁老板!”管事在门外的说话声音有着明显可辨的紧张,“王爷说他疼痛难忍,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什么?!府里去请大夫了没有?”宁九郎咻地站起身,两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那串佛珠问道。
“去请了,和来请您过去是同时的。我们做下人的,但凡主子有些个头疼脑热的,就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现在王爷嚷嚷着剧痛,这还不得让我们慌了神、没了主心骨啊?!宁老板,您赶紧的吧!”
“哎、哎哎!我现在跟您就过去。”
步履疾驰地跟着管事往齐王爷的院里过去,说是用“奔”的也不为过,这一路上被长衫前襟裹了腿,趔趄了好几下,看的管事忙不迭地说“宁老板,您留神,若您摔着了,王爷可要责罚我的不是了。”
“我没事,您带路。”宁九郎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自己身上。他突然对下人的客套厌恶起来,若非碍于情面,他恨不得丢下这管事飞奔过去——去王爷房里的路他还不熟悉么?
这管事似乎能看出主子的想法似的,临了快进院门,就说要去看看大夫请来了没有,请示作揖后,就拐道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