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王爷对你可真好。”
和程凤台一同在廊下走着,商细蕊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这让送他俩出去的宁九郎着实诧异了一下。
“蕊官儿,王爷是不是拿什么贿赂你了,你这么替他说话?让他这种厚脸皮的人听见了可不好。”
“没——有——”蕊官儿拉着长调,小孩儿似地盯着宁九郎,像是发现了什么值得研究的,“就是吧……这次要和你搭戏了,我觉得你的手还是和当年我俩入宫奉戏时一样那么好看。虽然你隐退了那么多年,可是两只手保养得还是那么好!”
“商老板说的没错,” 程凤台也附和着,“看您这双手,和我阿姐那双成天抹粉保养的状态也没差多少。”
虽然程凤台不怎么懂戏,可看到商细蕊对自己那双手的保养过程,就觉得颇为费劲(虽然他吃大肘子的时候是放任他那双纤纤玉手的),更别提宁九郎这么多年退隐不唱戏,这双手随便来个翘指兰花也仍旧养颜十分。他估摸着齐王爷是真的对宁老板呵护有加的。
“程二爷,你这话说的,小心曹夫人不高兴。”宁九郎察觉到程凤台看自己那双手的眼神有些许把玩的意味,趁着说话打岔,让手自然垂在身子的两侧。
“我明儿就去打小报告!”商细蕊像是得到了某种提示,“二爷,您现在也是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宁老板,您看商老板这小孩性子!”
宁九郎就只是笑了笑,并不打算帮程凤台的样子。
“二爷,我们得快点走了,还约着钮爷在梨园会馆商量堂会的事儿呢。” 商细蕊说着还瞪了程凤台一眼,愣是把程凤台原本想脱口而出“还不是你在磨叽”的那句话给憋了回去,“九郎,我们先走了。”
目送商细蕊和程凤台消失在廊道的尽头,宁九郎一个人伫立在廊下,在外人看来像是在发呆。
“九郎,你站在那儿发什么愣呀!” 是齐王爷寻过来的声音,“我以为你们仨还在闲聊,没想到你一个人在这儿念经。怎么,这会儿舍不得蕊官儿走了啊?”
齐王爷明白,宁九郎隔三差五就提起商细蕊,虽然嘴上说不想见,可内心还是挂念的。这次商细蕊亲自送来搭戏的请柬,除了能让九郎过过戏瘾,或许也了却了九郎的某种心愿吧。
“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舍得了?” 宁九郎反问道。
“九郎,你这么说就不好玩儿了,”齐王爷斜眼看着他,“你心里想什么又从来不明说,肚子里一堆腹诽——”
“——王爷这是说我一肚子坏水?”宁九郎接过话茬又反问。
“你、你、你不会玩儿!” 齐王爷被这抛过来的话题球弄得都快结巴了。
“王爷,我是挺无趣的,” 宁九郎静静地看着齐王爷说,“想来您对我是真的好。”
一个措手不及的拐弯,让齐王爷等了个踉跄。
“九郎,你这掖着的后半句想说什么?我等着呢。”齐王爷自认摸透了宁九郎说话的路数,总觉得这后面还有戳他心窝子的呛语。
“蕊哥儿说您对我好,所以我刚才站着就在想这句话的意思。”
“呵,蕊哥儿也发现了?好小子,刚才没认他做干儿子可惜了!这么懂我!”
“王爷,没事别充了大辈还想占便宜。”
“嘿,占蕊哥儿便宜你就不高兴啦?又没占你便宜……” 这话尾的音量有些弱气,齐王爷是知道自己失分寸的,可他就是想图个嘴快,话里调戏一下九郎,趁机犯个浪。
“王爷,这大白天的,却说着房里的胡话,想必要请大夫来看看。也不知是上面的问题,还是下面的问题。”
—— 哟呵,难得你嘴上也是会陪我玩儿两句的。
齐王爷颇为感慨地晃了晃头,兀自在原地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