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祝小风神生日快乐
全员友情向
不恐怖,真的不恐怖
蒙德的传言一向是极多的,如春雨过后的翠笋,化为春风,一路吹过。
蒙德的风神正坐在宽大的树枝上,晃着双腿,金发的旅行者映着璀璨的光,眯着双眸:
“你真的要去?”
“为什么不?”
少年转了转手中的苹果,掌心像跃动着一团火焰。
“要问原因嘛……”
他逆着光,乘着风,从树枝上轻轻跃下,树涛如浪,卷起他眼中的碧色汪洋。
“大概是因为……夜里那个女鬼唱歌真的很好听吧。”
【夜里……有女鬼唱歌吗?】
昏黄的光映着少年清秀的侧脸,他垂下眼,看着泛黄纸张上的诗。
你是蓁莽的群山
是山原中翱翔的飞鸟
是飞鸟清澈的瞳孔
是眼眸里盛放的倒影
你是寂静的山谷
是谷中缥缈的回音
是回音中轻柔的叹息
是叹息里一闪而过的期冀
唉,我的朋友
我在晚柳下将你挽留
在回首中向你挥手
或许这岁月蹉跎
已将那余生演奏
那大抵是很久以前写的了,温迪想,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是何时而作了。
纸张被叠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整个房间,想来主人是极其爱惜的。
“风神大人,在难过吗?”
残风扫荡,烛光明灭,一时只余一片夜色,风声,空间,似乎都已远去,无声的墨色里忽然响起一滴清冷的落水声,不断蔓延,扩大。
远处亮起一颗星,继而变成一片淡淡的光,一名少年立于水上,一袭白发,一身青衫,浅蓝的瞳如澄澈的天空,头上单边戴着一个蓝白渐变发饰。
他望向温迪,眉眼弯弯。
黑夜褪去,长夜破空,金乌从地平线升起,曙光斑斓,枯木抽出新芽,木屋传来嬉笑。
白发少年走了进去,回头示意温迪跟上。
屋内坐着一位白发少女,背对着他们,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回来了?”
“来了客人。”
少女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来,但她的脸就像蒙着一层纱,沉浸在午夜的河水中,看不真切。
她的声音毫无波澜:“会打猎吗?”
温迪款款行了一个礼,动作温柔:“当然了,美丽的小姐,我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少女微微勾了勾嘴角,“能带来大米吗?”
“能带来未来的曙光,能将黑夜救赎。”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像轻叙一段往事。
少女低低的笑了一下,声音明媚,“好啊,那你今天留下吃饭吧。”
温迪摇摇头,却被少女拿着弓轻轻敲了敲脑袋。
“不就是一碗饭吗?怎么,让外面来的吟游诗诗人看我们笑话?”
但在那个时代,一碗饭值得上千金,有时,甚至能救活一个人的生命。
但温迪没有再推辞,因为他深知少女的执拗。
从二千六百年前那个风沙过境的城邦,从他看向时少女那孤寂的眼神,看向少女瞳眸追随着遥不可及的高塔时的决绝,从他看着少女崩成弯月的弓弦,从他凝视少女葬送进风沙时义无反顾的身影时――
他就已经知道了。
从很多很多年前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他知晓她们的过去,却不能为她们创造未来,他所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将岁月编成诗歌,让她们的未来在故事里延续。
用完饭,温迪和白发少年站在窗前,寒风吹着树枝摇晃,沙尘卷着草木逃逸。
“风神大人,见过春天吗?”
“温迪,你见过春天吗?”
少年坐在窗前,昏黄的烛火摇晃着,似乎随时要消逝在风中,豆大的雨珠拍打着窗,他低下头,一字一句努力辨认书上的字。
“春天吗?”温迪躺在木桌上,看着暗沉沉的屋顶,“应当是见过的吧。”
“那是什么样的景色?”
“与这里截然相反的景色。”
少年失笑:“什么叫截然相反的景色呀?”
温迪愣了愣,一时半会儿答不上话来。
因为蒙德没有春天。
就算他怎么尽力描述,没有真正见过春天的人,感受不到春风拂面的温暖,感受不到百花盛开的绚烂。
他说,春天春光和煦,万物生长。
可少年没有见过春光,他的一生只有阴暗的天空。
他说,春天冰河解冻,倦鸟归家。
可少年不曾见过飞鸟,不曾在琉璃般湛蓝的天空下绽开笑靥。
“……总之,总有那么一天,你会见到的,你一定会见到的。”
小小的风精灵抬头看着他的脸,少年黑曜石的眼瞳绽开了烟火,火树银花,灿烂烟霞。
后来,高塔陨落,风沙散尽,在战士们的欢呼中,春天到来了。
那是蒙德寒雪过后的第一个初春。
他长眠在明媚春光里。
自此,蒙德四季如春。
“当然见过啦,我们那边可是四季如春呢。”
温迪笑眯眯的回答,双眼弯成月,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白发少年看着遥远的天空,风吹起他鬓间的白发,像是落了一场雪。
“是吗……可你的心中,难道没有冬天吗?”
蒙德四季如春,虽是好事,但一年四季万物更迭,老盯着那一片不变的景色看,到底是无味了些。
春有春风,夏有夏雨,秋月秋月,冬有冬雪,一年四季,有了变化,人间便有了趣味。
有人去找那位风神大人,风神手里拿着苹果,朝他扔过来一个,问:
“你不喜欢春天吗?”
“当……当然不是。”
那人局促慌张的摇头,看着正在清理白羽上鲜血的风神。
“夏有洪水泛滥,秋有粉尘飞扬,冬有暴雪弥漫,你喜欢这些吗?”
“……不喜欢。”
“那便说喽。”
风神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但近年魔物侵扰……”
“也许是蒙德的资源变得丰富,开始富饶起来了,这可是好事。”
“但……”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但风神朝他笑笑,天青色的眼睛微微弯起,白羽随风飘扬,像柳絮浩荡天地,墨发飞舞,沾染上初春的气息。
“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风神一心只想把他最好的带给他的子民,所以,他一人在黑暗里扛下了所有的污浊。
鲜血淋漓,又有一片魔神倒下,温迪浅笑着擦了擦琴身的鲜血,收回了青碧色的风刃。
“巴巴托斯……”地面上的魔神虽无气力,但仍目眦欲裂,“你不得好死!”
“嗯嗯,我知道。”他毫不在意的回答,“我这种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你!!!”
半晌,他盯着魔神的眼睛,魔神眼里的光慢慢褪去,最终只余下一片黑夜般的空洞。
死不暝目
他轻轻盖上了他的眼,慢慢抚平,最终悠悠叹了口气,极轻,极轻,像冬日的最后一片雪开始融化。
他知道,他本无罪,仅仅是要生存,为了刚出生的孩子,才迫不得已才来争夺。
谁叫他选择了蒙德呢?
他有他的家,温迪也要守护好蒙德的家。
都一样的,他想。
他昂起头,看着幽静的天空,低低的云朵,像有巨鲸翻腾
――像那日少年望向他的眼睛
事后,他回到了蒙德城内,走过了千家万户,却只问了一个问题。
大家不希望改变这种四季如春的天气吗……
果然……大家还是喜欢春天呐。
所谓的那些希望四季分明的话,只是嘴上说说,却并不希望真的改变吗?
正想着,却有一小女孩在路边不小心撞到一颗石子,即将摔倒,他上前,轻轻扶了扶小女孩的手臂,女孩却一惊:
“风神大人,您的手好凉啊。”
“不对哟,”温迪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如春风和煦般的笑,“是你的手太暖了。”
因为孩子们的心是滚烫的。
而他的心,他将手抚上心脏的位置,
这里……
“也是滚烫的呢。”
白发少年替他接下了下一句话。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对吗?”
风神的一颗赤子之心,比鲜血还要滚烫,比艳阳还要灼热。
白发少年缓缓逆着光走过来,发丝飞扬,然后缓缓抱紧了温迪,带着落雪融化的清香,带着草木发芽的希望。
“你已经迈向未来,早在很多年前,你就这样做了。”
白发少年开始慢慢消散,像漫天的星光,似夏夜的流萤,流水自薄暮之中唱着歌。
“我是过去的你。”
过去的,温迪便让他过去了,埋在两千年前的风沙中,落在无人知晓的坎瑞亚里。
“我一直等待着你的到来,因为我怕……我怕你会忘了那个过去的你。”
“但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白发的少年微笑着,笑里有悲伤,也有欣喜,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少年含着笑,消失在风里。
他生于千风,归于千风。
――因为,他就是风。
四周如灰尘般散去,落尽无边的黑暗里,他步步生花,浮生若梦,万般因果,仿佛皆聚在此刻。
迎面吹来阵阵清风,尔后便是悠扬的小提琴声,一只手轻轻搭上了温迪的肩。
他回头,看见白发少女笑得如沐春风,
“怎么,看见我这个女鬼不高兴吗?你之前不还在那个异乡人前夸过我的歌声?”
刹那朝霞万千,枯木逢春,繁花尽放,青藤爬满矮墙。
一名少年站在中央,悠悠拉着小提琴,神情陶醉,霞光落在他的身上,恍若镀了层金,抖落岁月的尘埃,他缓缓转眸,烟云笼罩,流光溢彩,温柔缱绻。
“好久不见。”
少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紧接着一个奶油蛋糕被匆匆推上来了,推车的是一名红发男性,身着黑色礼服,更显得身姿挺拔,不紧不慢走在他身侧的则是一名金发少女,长发被端庄的挽在脑后,身着一袭雪白纱裙,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大腿。
拉着提琴的少年自中央的台上缓缓而下,每走一步,笑容便浓一分,白昼自他身后升起,使他的眼眸如同初升的朝阳,他的身上没有伤口,没有血污,亦是一套蒙德礼服,在走下最后一步台阶时,他逆着光,优雅的向正前方的少年伸出了手。
温迪笑了笑,看着有千年未曾见面的故人含笑的眉眼,朦胧在光阴里温柔的身影,轻轻搭上了那只手。
突然一阵拉力传来,温迪还来不及思索,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浓烈的塞西莉亚花香交织在一起,黑发少年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瘦削的肩。
“对不起……这么多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很多苦吧。”
温迪在他怀里摇摇头,笑得眉眼弯弯,
“没有哦,我这两千多年,过的可幸福了。”
少年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顶,而后缓缓松开,温迪回头看见古恩希尔德双手捧着一顶花冠,像两千六百多年前捧着风神的冠冕一样向他款款走来。
“生日快乐哦,大寿星。”
拍手声如花海涌动般响起,黑发的少年细细地拨动着琴弦,缓缓的音符如流水倾泻出朝阳万千,两位少女的歌声重叠在一起,烛光明灭,红发青年期待的看着他。
温迪双手合十,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呀,既然如此,还奢望着什么呢?
但他悠悠吹了口气,烛光熄灭,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阿莫斯开始切着蛋糕,少年迫不及待的摆起了叉子和盘子,温迪静静的看着他们,眼神温柔,神情也温柔。
少年将蛋糕端着,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阿莫斯。
阿莫斯顿时会意:“除了这个蛋糕做的坎坷些,原料挑的的麻烦些,长相难看些,味道……无法言喻些,倒也还不错。”
她半叉腰的看着温迪,一双眼睛如黑墨般盈满了笑意。
“这是由我揉的面,古恩希尔德打的奶油,莱艮芬德做的蛋糕胚,少年挑的水果。”
“我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人,做的不太合你胃口,也请见谅。”
温迪自是毫不在意的,带着微微笑意的嗓音响起:
“那我就不客气啦。”
刚准备动手,嘴巴就被一叉子奶油蛋糕堵得满满当当,低头,少年有些忐忑的神情映入他的瞳孔,而后,少年才慢慢将叉子拔开,期待的看着温迪。
“好吃吗?”
入口其实并无什么滋味,就如喝着凉白开一样,但温迪还是笑着,笑着,笑里有他们过往的时光与模样:
“嗯,很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