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月里,王一博每次来竹林送烧饼时都能听到屋内压抑的呻吟声,虽心下矛盾不已,却也不敢真进了屋去,只得停留片刻,再快快离去 。
所以他并不知每次自己走时都会有一双矛盾的眼神盯着自己直至背影消失,不过唯一让王一博觉得欣慰的便是每次院前放烧饼的地方都会被包烧饼的布巾取代,说也正说明了肖战是有吃掉那些烧饼的吧?想到这里,王一博便又不禁扬起了爽朗的笑意,心中也恢复了些找寻到解药的信心。
只是这一日 ,小杨庄里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里里外外都热闹了一圈,王一博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却没有太大兴致,只是在来到竹林却发现肖战不在时,心底才徒然升起一丝不安。
随手放下热腾腾的烧饼,王一博直接疾奔了回去,不顾被旁人被发现的危险,挤进了围观的人群,只见肖战一袭白衣正立在人群正中 ,而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竟是
“爹爹”王一博一声惊呼,方要奔去 ,却被人生生拉住,怎么也挣不开。
“小博,你果真是在这里。”中年男子目光凛冽,接着转向肖战。
“爹爹,您怎会来这里?您不是说归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了吗?”王一博心下疑惑,又把目光对准肖战,“肖战,是你叫我爹来的吗?你身上的毒怎样了?"
肖战双眉紧锁,似不敢迎上王一博火热的眸光。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整日就知道给老子惹是生非,现今怕是又被骗了吧?”这中年男子便是前任武林盟主,唤作王晔,此时王晔正苦涩轻笑,看向王一博的目光更是有悲有喜。
“爹爹,这是肖战,我虽不知他是何门派子弟,却也是中了莫殇紫之人,爹爹既是来了,就连带着救他出去罢。”王一博一手还被人拉着,却也不甚在意,只道那人是觉得这场面太过混乱,怕自己出了状况,便含笑解释道:“我说小兄弟,你就放开我吧,那是我爹爹,他是不会伤我的。”
然那人的手,却仍未松开。
“我说王盟主您这公子怕也是太过单纯了吧?竟是连是非状况都未理清呢。”人群中有人一声轻笑,极是轻蔑。
“是呀,还不是老朽把他给惯坏了。”王晔淡淡笑,也不计较,只一手指向肖战,“小博,你可知这位公子是谁?"
"这是肖战啊,爹爹定然不识得此人吧?他是孩儿来到小杨庄之后遇到的人,肖战,这是我爹爹”王一博笑着去看肖战,却发现对方的面色竟是愈发苍白了。“肖战你这是怎的?是毒性又发作了吗?”
“小博,小杨庄阁主的肖战。”王晔声轻叹,道出事实。
“ 肖战,你告诉爹爹你不是什么小杨庄阁主 ,你不是也中毒了吗?你也是被小杨庄暗算过的人吧?”王一博一愣,仍是不信。
“一博,肖战确是本阁。”肖战近乎绝望的目光幽幽传来,让王一博愈发迷惑了。
“小博,快过来罢。”王晔挥了挥手,目光中也多了份沉重严肃。
“爹爹,您是为何到了这里?”王一博张了张口,只生硬地吐出这句话来。
“自是为了你,不然你以为老子为何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偏跑来小杨庄散步?”王晔扬眉,虽是面色恬淡,却仍藏不住满身霸气,毕竟是做过武林盟主的人。
“爹爹”王一博想向前迈步,却察觉到那人仍拉着自己,不禁皱起了眉,“你放手 !”
“属下不敢,只是这场面混乱,公子还是莫要……那人估计也是小杨庄的人……”话还没说完,便被王一博记手刀挥开了, 刚要追来,却见得王一博摆了摆手,只得退下。“那这些前辈们又是为何来了此处?”环顾四周这围观的人中大概有不少是来自武林各门派。
“肖阁主让洒家今日来此,说是要赠与莫殇紫的解药,洒家虽不全信,却也想来凑凑热闹。”一个光膀子的和尚倒是利索地道出了其间缘由。“贫道也是为替掌门取解药而来。”另人跟着附和。
“看来只有爹爹你出现的由头和旁人不同了,既然咱不要解药,那还是先走为妙,省得待会两方打起来,伤及了无辜。”王一博心下仍是震惊,却已强迫自己掩饰下来。
“小博你总是太过单纯,你觉得这般境况,咱们还能走出去吗?”王晔抬臂为王一博捋了捋额前的的碎发,好似王一博便是件不可多得宝物,眸中写尽小心。
“爹爹武艺精湛,孩儿的轻功也是不浅,难道还愁逃不出这里?”王一博皱眉,似有不解。
“看咱父子俩只顾着说话,倒忘了这正主还在场呢。”王晔侧开身,复杂的双眸冷冷对上肖战,而王一博却再不愿多看那人一眼。
“王盟主爱子心切,肖某实在钦佩。”也不知可是身重剧毒的原因,肖战的面色一直苍白若雪。
“肖阁主有话不妨直说,今日请老朽前来,肖阁主不会只为了说这些客套话吧?”王晔虽是在笑,眸中却是冰冷 。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想来王盟主不会忘记吧?”肖战勾唇冷笑,面若冰霜。
“你们有什么私仇只管私下里算去,我们可是来拿解药的。”有人等得不乐意了,只大吼了一声
“想拿解药自是不难,只要你们把王晔的人头取下来。”肖战的面上仍挂着笑意,声音却是愈发狠绝。
“你……”王一博气恼,咬牙切齿地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王盟主不是一向讲究武林正义的吗?今日肖某便要瞧瞧这武林到底是干净,还是肮脏。 ”不知为何,肖战的目光每每擦过王一博面上,却又急急转开,“王盟主兴许不知,王公子的身上不巧被肖某下了剧毒,若是今日不解,怕是再无来日了”
“肖阁主这是逼着老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吗?”王晔眯起眼角,环顾四周,心下暗自计较。
“肖战,你怎能这般?”王一博终于忍不住大吼,实在不愿相信这便是自己相识多日的肖战。
“王公子,肖某再不济也是这小杨庄的阁主,王公子若不介怀,便是唤肖某一句‘阁主’,也是不为过。”肖战的目光却是紧盯着地面,心中也是浮现出撕裂般的苦楚。
“各位江湖好汉又是作何计较?”王晔虽口口声声说着道义。却也知这江湖并非那般简单。
“这王盟主可莫要为难吾等才好。”先前开口的那道士沉吟呢喃,好似十分矛盾。
“王盟主是大义之人,自不会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吾等安危吧?”又有人跟着附和。
“可这般做是否稍显不仁不义?”人群中响起怯怯的辩驳声音,却是微乎其微。
“那又如何,我此行若是拿不到解药,只怕是连师门都回不得了。”另一人自然觉得不屑,出言反驳。
“小博,你且去那边候着。”王晔轻叹一口气,已知这一战在所难免,又或者自己将要不战而败。
“爹爹,今日若是败给了他们,孩儿可连讨解药的颜面都没了。”王一博笑着沉吟一声,退到一侧。
“如肖阁主所愿,在下只等着有人来取在下这颗头颅了。”王晔掀长衫下摆,已是打算动手了。
“王盟主,得罪了。”众人纷纷作揖 ,只算尽了最后的道义礼数。
肖战冷眼旁观,也把心思暂时全放在了这场比试
正待众人兵刃相向,一旁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喝:“且慢!”
众人神色一凛,皆看向声音传来处。
“爹爹,孩儿突然又后悔了,想来纵是爹爹赢了,孩儿也不愿受了那人的解药,倒不如先行了断了此事。”不知心中究竟在计较些什么,王一博的双眸竟是盈满了雾气,而此刻王一博的脖子上正驾着一把精巧的匕首,“不过孩儿动手之前 ,还有话要说,等爹爹回去了,就趁着年纪还不算老,找个婆娘过日子罢,您老是挂念着那个姓肖的又有何用?那人的儿子还不是总想着如何杀你为父报仇?爹爹,是孩儿不好,你苦心钻研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成功了,孩儿却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对不起,对不起。”
“一博”
“小博”
两处惊呼同时响起,那把匕首却仍是划进了纤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