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姥姥和母亲轮流照顾姥爷和燕常，每天都会出去转转。一开始是拿轮椅推着姥爷在医院的园子里晒太阳，后来会搀着姥爷走几步，到了后面让姥爷自己走，只在后面护着。
今天让姥爷走了几圈，回到病房，正好碰见医生来查房，医生看着健朗的姥爷，笑着说：“可以出院了，回去注意饮食和情绪，多走走，一些基本的药还得坚持吃，也要定期做体检，基本就没什么大事了！”
虽然几人心中早有预料，听了这话还是舒了一口气，都高兴地笑起来，连忙向医生护士道谢，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燕常看着急忙收拾东西的姥姥和坐在一边休息的姥爷，不知道要不要把之前母亲说的话告诉他们。
“燕常，走啦！”姥爷拍了一下燕常的头，“你妈在下面等着呢！”
“……哦”燕常还是没想好，跟着姥爷出去了。
回到家，姥爷有些感叹：“还是家里好！自在！”
“……”姥姥嫌弃的看一眼姥爷，勾着嘴角收拾东西，和母亲一起打扫卫生，“先别进来！”
“……”姥爷乖巧地站在门外，燕常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姥姥好像是让姥爷别进去，要不要进去呢？
只见姥姥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柳条，沾了泡着枇杷叶子的水，往姥爷和燕常身上担。
“姥姥，你干什么呀！”燕常拿手挡着脸。
“去晦气！”姥姥一个地方也不肯放过，“医院里脏东西多，回来就得去去晦气，不能带进家里来。”
“你和妈妈怎么不用？”
“你姥爷生了病，阳气不足，你一个小孩子，本来阳气就弱，都容易沾上脏东西，我和你妈妈身体好好儿的，自然不用。”姥姥沉声到，表情很严肃。
“哪里脏了？”燕常不敢再反驳，小声嘟囔。
姥爷倒是怡然自得，一点也不受影响，还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全都都弄好了，姥姥才让两人进门，然后催着两人洗头洗澡换衣服，说是身上湿了小心感冒。燕常就更不明白了。
姥爷看着燕常满脸疑惑，嗤笑一声，带着燕常去洗澡。
等他们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午饭也好了。
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吃饭。
“爸，过些天，您和妈一起出去旅游吧！”
“咳咳咳！”姥爷呛了一下，“有什么好去的？”
“我都已经办好了，钱也交了。”
“什么！”姥姥也惊了，谁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去办了这些，“不去，把钱退了！”
“退不了。”母亲很淡定地吃口饭。
“怎么可能退不了？”姥爷把筷子拍在桌上，“不给退是犯法的！”
“您别激动！”母亲叹了一口气，“谁办的谁退，别人去不好使，我最近没时间去。”
“那燕常呢？”
“燕常和我一起住，我问过他了。”
“……”姥爷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叛徒。
“你会照顾他吗？”姥姥也放下了碗筷，“燕常虽然懂事，但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能照顾好他吗？”
“这几天不也是我带的。”母亲长舒一口气，“爸妈，您老也这么大年纪了，这么多年也不曾出去玩过，是我不孝！燕常是我的责任，本来就不该推给你们，连累你们还为此操劳，这次旅游就当是让我尽尽孝心吧！”
“……”姥姥神色有些动容。
“哼！”姥爷面带不屑，“我算是听明白了，就是用道德绑架我们俩呗！不去就是不让你尽孝心喽？”
“……”母亲有些惊异，好像真的被说中了一样。
“去就去，潇洒给你看！”姥爷赌气说着，拿起碗筷吃饭。
“……”母亲没有再说话，抿着嘴笑了。
“……”姥姥什么话也没说，有些忧愁。
吃完饭，母亲和姥姥就一起给燕常收拾东西东西。燕常小小年纪，春夏秋冬四级的东西也不少，还得把钢琴也搬走。
“要不你和燕常就住这儿吧！”姥姥有些喘，“这小子东西也太多了！”
“不行，这儿离我单位有点远，我那儿送燕常上学更方便。”
“真是拿你没办法！”姥姥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母亲。
“咚咚咚！”有人敲门，燕常跑去开门，是妈妈的那个同事，上次给他送书的那个小姐姐。
“小燕常，你好哇！”小姐姐蹲在燕常面前。
“姐姐好！”
“呀，小嘴真甜！”小姐姐捏了捏燕常的小脸，“还是叫阿姨吧，免得乱了辈分。”
“哦！”燕常真是又乖巧又可爱，“阿姨好！”
小姐姐拖鞋进门，向姥姥姥爷问好。
“呦，你怎么来了？”姥姥招呼她坐下，姥爷给她倒杯茶。
“我让她来帮忙，一辆车可能放不下？”
“哎呦，要你帮什么忙？跑两趟就好了！”姥姥嗔怪地对小姐姐说。
“嘿嘿，这不燕姐请了几天假，我急着让她帮我做实验嘛！不打紧的！”小姐姐连忙解释。
东西收拾好了，小姐姐帮着提下楼，至于钢琴，母亲准备找专门搬钢琴师傅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燕常听见房间里姥姥低声问姥爷。
“不然，还能怎么办？”姥爷叹了口气，“我们年纪也大了，还能活几年？他们母子俩不能总这样分割着。”
“苍天啊！这些年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姥姥话语里带着哭腔。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姥爷搂着姥姥，拍拍姥姥的肩膀。
“我可怜的孩子啊！”
燕常有些不明白，但他知道，姥姥姥爷说的就是这么多年母亲不亲近他的原因，可是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呢？让母亲不肯抱他，让姥姥总是叹气，让姥爷噗嗤噗嗤地抽烟。
突然，有人拍了燕常的肩膀，燕常猛地转过头，看见一张大脸，把燕常吓得够呛。
“在这干什么呢？”原来是小姐姐蹲在他身后。
“没什么，我正发呆呢！”燕常拉着小姐姐离开。
“燕姐在下面等搬钢琴的师傅，让我带你下去。”
“哦，好。”燕常还没缓过神，他不知道刚刚小姐姐有没有听到，也不知道姥姥姥爷有没有发现他在偷听。
“去和姥姥姥爷道别吧！”小姐姐揉乱了燕常的头发。
燕常去跟姥姥姥爷说了，姥姥叮嘱他要听母亲的话，要好好读书，好好练琴，等姥姥姥爷旅游回来了就去看他。
燕常都应下了，下楼的时候转头看了姥姥姥爷一眼，朝他们挥手。
车子驶离小区的时候，燕常好像还看见姥姥姥爷在窗口看着他。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