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上,高三(1)班的同学们有说有笑,搂着王一博不知道有多热情。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王一博是不适应的,但毕竟是学生,互相打个哈哈,一阵吃吃喝喝,说几句荤话玩笑也就玩开了。
期间不知道是谁带起了街舞的话头,王一博也来了兴趣,自然放下了不适与戒备,融入到了话题中,没有注意那几个同学的反常。
聚会结束后,几个短T男生勾肩搭背,醉呼呼地走在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
王一博眯着眼睛左右看看,皱着眉毛迷迷糊糊地说:“这是去哪啊?我们不回学校吗?”
几个同学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其中一个同学声音痛苦地说道:“王一博,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不照他说的做,我们这三年的努力就会被全部清空。
我爸妈一直希望我能考上大学,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想失去!”
酒精的熏蒸让王一博有些眩晕,同学的话听得他一头雾水,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让几个人连拖带拽地拉进了一个巷子。
等意识到事情不对,王一博已经被人带到了巷子里面。
夜晚本应该黑黢黢的巷子,这会儿被手机照得比白天还亮。
放下遮挡光线的手,看着李逍和他的跟班人手一根棒球棍,表情嚣张的样子,王一博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
然而当视线延伸,李逍身后那数十双复杂又痛苦的眼睛飘忽闪躲时,那目光如同刀片一般,一点点凌迟掉了他仅存的一丝信任。
燥热的南风灌入巷子,逆着风头的他彷如一棵被即将放倒的树,风带着树叶摇摇欲坠。
王一博整个人从头凉到脚,放眼望去,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呵!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啊……
至于吗!居然要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
李逍一棍子打在王一博背上,看着他狼狈如狗地趴在地上,眼里尽是胜利者的高傲:“王一博,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
我告诉你,在我李逍这儿你什么都不是!别以为你自己跳了个破舞就狠了,你不还是趴在了我的脚底下!”
背上的剧痛让王一博出了一层细汗,不由得想起了那次校庆晚会,再联想到之后的一切,不禁笑出声。
“你倒还笑得出来?”李逍冷哼。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王一博仰着头,怜悯地笑了笑,“我笑你太自卑了,我跳我的舞碍着你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你的自卑,你会怕我压过你富家大少的风头?
你这个人,傲慢又自卑,嫉妒还来的莫名其妙,我不笑都被你逗笑了。”
李逍目眦欲裂,拿着棒球棍跟疯狗一样往王一博身上招呼,那脸色简直有种想把人碎尸万段的感觉。
丑陋的心思被揭露,李逍心态崩裂了,他嫉妒王一博,从一开始就见他不顺眼。
王一博不爱说话,却偏偏学什么都快,成绩也是甩了李逍几条街,班上的学生也多数喜欢找王一博,从而忽略了李逍。
正是这些偏执的妒意,让学习成绩落后又极度高傲自尊的李逍恨得死。
校庆晚会上的一支劲舞让王一博全校瞩目,也把李逍的恨和妒拉到了顶点。
王一博浑身都在痛,几乎痛得不能喘息,整个人没一块好的,胳膊上,脸上,青的青紫的紫,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无比刺眼。
眼眶通红,眼神却是倔强又冷漠,更没有一点要屈服的意思。
周围的人或愧疚或无措或轻蔑地看着,一个个瑟瑟发抖,没一个人敢上去阻止。
那几个拉王一博聚会的人,这会儿更是恨不能把头塞到肚子里,或许已经后悔,但他们此刻谁也脱不了干系。
王一博冰冷的神色彻底挑断了李逍的理智,拿棍子指着他,阴狠地笑着:“王一博,我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故作镇定的样子!
你不是坚强吗?那我就毁了你最在乎的东西,我看你怎么跟我傲!”
“你要干什么!?”王一博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心跳不受控制的乱了,总感觉接下来的事会让他痛不欲生。
李逍的跟班用衣服捆住王一博的手脚,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放开我!”
“陶松!东西呢?”
等陶松哆哆嗦嗦地捧着东西过来,李逍蹲在地上,恶劣地拍了拍王一博的脸:“王一博,我听说你小时候是个哑巴啊,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说话呢?继续做你的哑巴不好吗?”
王一博死死瞪着陶松,还有他手里那盆叶子比头都大的盆栽:“滴水观音?陶松,你们怎么敢!”
孤独的狮子,永远抵不过成群的鬣狗。
“你、你抢了老大的风头,这、这是惩罚!”陶松害怕地后退两步,手里的盆子差点掉地上。
“呵,我有什么不敢的?这样的下场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李逍慢条斯理地带着旁边人递过来的橡胶手套,折了一片观音叶子,撕了一大把长条团在手里:“王一博,你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嗓子吗?
这次,我就让你当着全班人的面儿,一夜回到解放前!”
那年夏天,高三(1)班的全班学生都“见证了那场惩罚”。
无论被“惩罚”的人如何挣扎,如何痛苦地在地上颤抖,如何向那些人求救,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跳出“冷眼旁观”的大群体。
其中不知是谁,截下了这蝉声聒噪,为罪为恶的夏夜。
直到那人无助无望,直到哀嚎变成脆弱低哑的嘶鸣,众人这才惊觉,一个个仓皇恐惧地逃窜。
或许是觉得,似乎只要跑得快,那份为虎作伥的罪孽就可以“一尘不染”的弃在原地。
殊不知,一时的不作为,将演变成他们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