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殇

“来两个箭术好的，牵几匹好马全速换着骑，我要知道建州城情况，快到时慢点别被发现。”

这场暴雨没停下的意思，依旧昏天黑地，像是泡在冰水里，冷得彻骨。

“棉衣已失去作用，空有累赘。将士们，卸甲脱棉衣。再坚持一下，到交战可有的活动了。”

处境窘迫，道路湿寒，但别无选择。

战士们相互照顾着卸甲脱棉衣，仅着布衣再披上寒冷的铠甲。

“全军上马，把他们的马也都也带上，会给我们助威的。”

“遵命！”

战士们把附近的马匹全部收集好，赶到队伍中间便继续赶路。

建州，一定要撑住！

队伍无法全速行军，还要保留作战的体力，到时候要一鼓作气才有胜算，迟疑或体力不济都是要命的，为了节省披甲马的体力，他们骑在俘获的敌军马上。

没多久，两位斥候回来了，带来了建州城的消息:敌人已经攻上部分城墙，两军厮杀的激烈，城墙的炮声稀疏。

YL江畔，托忽翰得知自己的追兵受挫逃回。

“这都让跑了，他们有两百人吗？”

“可是您之前让我看住大炮……”

这可怜人看着托忽翰走近吓得后退。

“我的错，是我的命令有问题。”

“大人您……”

自责的表情宽容的语气，却在一瞬间抽刀划破了骑兵官的脖子，暗红的鲜血混着雨水留到地上。

仅从命令你没错，算你不敢违命，就当我错了。而几千人打不过那点人，整个战局都可能毁在你手里，下辈子聪明点吧。

虽然只是一小支人，但完全可能改变建州城的战果，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帝国军的火铳和大炮都哑巴了，目下是清理驻江三卫的最好时机。不全歼他们根本无法安心回援，可若建州城已败又被截了后路该当何如?

托忽翰派右翼纵深，想要配合中路、左翼军把帝国主力围在江畔。

帝国驻江三卫的统帅注意到这点，一边咒骂这天气，一边组织交替掩护极慢速度后退，帝国骑兵开始冲击托忽翰右翼，努力为步阵争取更多撤退时间，却遭遇了托忽翰骑兵。

力战之下，骑兵全军覆没。

尽管驻江统帅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撤退没了骑兵掩护很快转为溃败。

一部分人被围在光秃秃的森林里（树木被火炮炸断来抵御骑兵的那片），一部分被围在河边赶进了YL江喂鱼。另一部分包括统帅自己，成功逃回南部城市开始组织防守。

现在驻江军无力尾随，托忽翰决定往建州城支援，若察哈尔优势就一齐攻破建州，若败了也能杀回北地。

建州城上，俞成梁在城头亲自冒雨血战，老骨头还是那么硬朗。几个城楼已经失守，帝国军和野人军来来回回争夺城楼，城墙上的堆不下的尸体都被推下城墙，城墙下堆成山的尸体都赶上城墙高度了，城里道路上流的雨水全是血红。

城外，李义甫尽力劝着怒火中烧的察哈尔。

“尊贵的大汗，您不能上，要是您死了其他部族都要逃了。”

“就这屁大点城墙死了我几万人，长子战死、次子重伤。身为父亲也好，身为大汗也罢，我都该上去撕碎那帮傲慢的、该死的混蛋，等破了城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察哈尔知道人心不齐，他死就全散了，但已无忍耐的理由。狡猾的三儿子会是个好继承者，应该也不会亏待家里几岁的小弟……

“不，不，穿着太显眼了。况且帝国还有能用的火炮，您未必上得了城墙就会……他们那点人也够呛，肯定剩不了多少……况且臣已经买通了大门守军，约定半个时辰后会给咱们开城。”

察哈尔冷静了些，开始责骂其他部落的人不出全力、自私自利害怕损失，首领们喧嚷起来相互推卸责任，正争执不下。

子康的一百骑兵和两百匹马小跑接近了建州战场，敌军攻势还在进行。

他很高兴还来得及，而且敌方完全没有防备。

“都热热身吧，拿得动兵器的跟我冲锋，一旦交战或死或生都不会再冷了。拿不动兵器的在后边稍作休息，至少留三人分散戒备，有敌情随时报告。”

战士们下马热身，尽量让身体恢复一点温度，不至于僵硬的挥不动长枪。

稀疏的沉闷的轰隆声，炮火偶尔在城下敌阵里开花，刹那间泛起红色的火光混上敌人鬼哭狼嚎的惨叫，温暖着他们的心。

“能打的上马让我看看！”

除了几个伤员坚持不住，所有人都上马了。

“开始吧，现在各位主宰战局。我们都走到这步了，想必没人会害怕吧。”

“大人，敌军看起来比我们疲惫多了。”

“那是，打完就可以换上干衣服坐在火炉旁，舒舒服服的饱餐一顿、再美美的睡上一觉，不会有更惬意的事情了。也为我们战死的同伴，我保证每人都会受到重赏。”

士兵们脸上露出坚韧与盼望。

攻城不需要马儿，马儿不怕泥泞，人却难以行走。已是傍晚了，暴雨还没减弱，漆黑的夜幕火把都点不起来。

子康一声令下，所有人马排成三列。

战马开始小跑，直到离敌军数百米，敌军听到声音开始慌乱。

又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冲锋并呐喊:

“建州城的兄弟们！驻江三卫已获全胜！前来增援！”

庞大的马蹄声与巨大的呐喊声，一百人做出了千人的阵势。

城下敌军几乎毫不迟疑的——选择跑路。

托忽翰都死了吗?又是一万人没了……

察哈尔悲伤、愤怒到极点，瞬间全身无力昏厥过去。

子康的人像割草机一样轻松推进过去，士兵们提着剑砍杀一路没遇到什么像样抵抗，敌军的恐惧疯狂蔓延，马上演变为全军溃退。

察哈尔被唤醒了，李义甫看出来这批帝国援军人数极少。

“大汗，托忽翰很可能没死，这只是几百个突围过来的人而已。”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扶我起来。”

察哈尔带着亲卫迎上去要消灭子康军，阻止军队溃败。他们驻足在离城墙大约两千米处不再前进，因为据李义甫的观察，整场战争里帝国大炮的射程最远也没到达那里，便当做安全距离。

其他部落都头也不回的各回各家了，因为他们觉得必败无疑。而且察哈尔是始作俑者，就算朝廷追究没准也能饶过，至少保存实力才更好和帝国谈条件。

但察哈尔部的战士们看到大汗和亲卫，开始恢复秩序，转身恢复阵型。

看来露馅了，现在要退回城和父亲一起防守吗？还是冲上去打一场必死的仗。倘若回去，察哈尔很容易能说服其他部落回来，城还是必破。可现在，他们的大汗近在眼前，也许……

横竖都是城破，趁着对方没有完全恢复秩序，子康义无反顾的冲向可汗亲卫。谁都知道继续冲锋必死无疑，百人队里有人随他一起冲向人数众多的敌阵，他感到无比荣幸与感激；也有人向后逃往城门，他不恼火，同样感激他们陪他走了那么多路，吃那么多苦，念着家国，故乡，母亲，都是肉长的。

察哈尔没有回避，他要手刃这支“援军”鼓舞士气，况且没有输掉的可能。倘若这种情况带着亲卫后撤，就连自己人都服不住了。

“谁是带头的?”

察哈尔问

“是大汗吗?你那傻儿子真败家。”

子康突然感觉看到了希望，他不想同伴再死掉了。言语讥讽，若是单挑能结束何必同伴流血。察哈尔舒了口气，他看出子康故意嘲讽就知道儿子还活着，平静的说:

“哦，那就是他没输。傻瓜，你这点人怎么配和我单挑?”

子康绝望了，冲上去与亲卫缠斗在一起，敌众我寡。

这时大汗看子康虚弱了，上来亲自和他对阵。其实子康是装的，剑刃突然变得有力。大汗笑了起来，格挡反击轻轻松松，像在嘲弄他。

可恶，我恨我自己还是不够强……希望张大人能保住京城，能为我和父亲报仇……

好像一切都完了，建州城再无后援，而察哈尔部还有忽托翰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突然间空气中有许多略尖锐的声音呼啸而过，开始伴随着哀嚎轰鸣。

大汗呆呆的望着子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康的表情却兴奋、激动不已。

“大明帝国万岁！”

“大明帝国万岁！”

伙伴们也受到感染，一发发炮弹是如此有力，纵使自己也会粉身碎骨，但换来可憎的敌人血流成河遍地哀嚎。

一发炮弹在子康不远处爆开了，他看着那美丽的火花点亮周围的黑暗，弹壳碎裂开几片穿透盔甲陷在身上……

又一发落在子康身旁，大汗也被炸翻在地。

子康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

“后退，活着回去领赏。如果和平真的来了，好好过日子。”

还活着的士兵流着泪往城门狂奔，察哈尔部折了大汗在炮火里彻底溃败了。

（今天太晚了，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作者要睡觉了。白天如果有空，或者今晚尽量在给此章补充些细节。

如果哪位朋友有建议或疑问可以评论留言，你们的话对我很重要。还有子康不是主角，以后的剧情我想由大家决定，大家希望他活下去，看到更多他的细节吗？欢迎评论区留言告诉我。）

（没劲更了，五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