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容之渊和顾湘转头就见老渔樵不知什么时候撑不住已经咽气了,便不约而同静静站在了一旁。
看小白花少年哭的委屈,周子舒便自动地站在容之渊一边。
顾湘一双大大眼睛骨碌一转,轻声看向周子舒问道
顾湘“主人说你厉害,没瞧出来,是哪门哪派的?叫什么名儿?”
周子舒也只得端着架子文绉绉地道
周子舒“不才周絮,无门无派,不过是一条孤魂野鬼,浪迹江湖罢了。”
顾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头道
顾湘“要是不看你那张痨病鬼似的脸,只这气派,还真有点那么回事的样子。”
说完也不老实,上前两步,拍拍那小白花少年的肩膀说道
顾湘“我说,人都死了,你差不多把他安葬了吧,知道还有人追你们没有?”
少年可能还记恨着刚刚她口无遮拦地出言不逊,轻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
眼下他只觉得一腔悲愤无从发泄,那个臭丫头还在一边火上浇油,便忍不住把火气暗暗撒在了她身上。
容之渊看了小白花少年一眼,这丫头虽然没眼色的紧,好歹是帮了他们的,这般便是迁怒了。
但又念及他现在是突然遭逢大的变故,还是这般年纪,便有情可原了。
而顾湘也是眉头一皱,她功夫虽高,毕竟年纪不算大,哪能平白忍受,这少年一而再再而三地迁怒,抬掌就想要给他一个教训,猝不及防地,却被旁边的周子舒一把抓住了手腕。
容之渊见顾湘被箍的无法动弹,而周子舒的武功他又看不出深浅,一时没忍住
容之渊“哎~周兄,小女孩气性未免大了些,化干戈为玉帛不是更好吗?”
顾湘本是讶异地看着这个她一直以为是痨病鬼男人,听到容之渊的话心下转念,见机从善如流地将手收回来,抿抿嘴,对容之渊说
顾湘“你说谁是小孩,谁要和那小兔崽子化什么干什么帛的?”
容之渊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顾湘对他做了个鬼脸又看着周子舒道
顾湘“哼,算是给你个面子。”
说完转向那少年,骂道,
顾湘“小兔崽子你可要想清楚,姑奶奶我路过这里,又瞧你们可怜,才顺便搭救,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欺负姑奶奶脾性好,真是好了不起呢!你怎么不和你的仇人拼命去啊?”
这丫头人是机灵,可说话是真不好听。
容之渊和周子舒齐齐无奈,才要劝慰两句,却不料,那小白花少年闻言竟怔愣了半晌,忽然转过身来,抹干净眼泪,跪在地上,“砰砰”有声地给顾湘磕了两个头,嘴里哽咽道
张成岭“姑娘教训得对,是我不识好歹得罪了姑娘。”
他牙关咬得紧,脸皮也绷得紧,顾湘猝不及防之下还往后退了小半步,无辜的眨眨大眼睛。
顾湘“我……我可没让你给我磕头啊,你、你赶紧起来。”
这一出不仅顾湘没没想到,容之渊也没想到,少年真是憨直无比,二话没说就先认了错,倒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了。
而顾湘这小丫头,也就是纸皮老虎一张,嘴上说的气势汹汹,结果是一戳就破,不知叫人说什么好。
周子舒便微微弯腰把那少年他托了起来,说道
周子舒“还是先将李兄安葬了吧,好歹我也受他之托,今天便在此凑合一宿吧。”
众人都略显疲倦,自然都没有什么意见。
周子舒和容之渊帮着那少年在荒庙后边找了块地方,把老渔樵安葬了,顾湘忽的跑去削了一截木头进来,从腰间拔出匕首,三两下削了一块极其简陋的墓碑,问他们
顾湘“这人他叫什么名儿?”
那少年默默想了想,摇摇头,道
张成岭“他没和我说,只说他姓李,因为受过我爹的恩,就拼死将我救了出来,我就叫他李伯伯……到现在、他全名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周子舒暗叹了口气,容之渊也感慨良多,这人生在世,不就讲究一个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么?可现在想来,这留不留名,在情义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顾湘埋下头,鲜为认真,在那小木牌上仔细地刻下“义士李大伯”五个字,刻完之后,自己还颇为满意的端详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挺好的,便拿给容之渊和周子舒道
顾湘“你们快看看,怎么样?好不好?”
容之渊凑过来一看,那“伯”字上面竟然还少了一撇,有些啼笑皆非,但这丫头书读的不好,心却是好的,没有笑话她。
周子舒也没有说话,接过小木牌,默默将那一笔给她填上,插在了这无比简易的荒墓上。
少年随即郑重的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憋住眼泪,直直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