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群友的口嗨
“九天阊阖开宫阙,万国衣冠拜冕旒”
那是卡米尔第一次踏进皇宫的印象,华贵,孤高,万人之上,金顶红墙,彰显的是一副大国风范。
他十年寒窗,终于是颤颤巍巍的爬上了那入宫面试的门槛,迎来排坐次的殿试,就算才学在全国范围内早已是万里无一,也依旧手心薄薄的生出一层汗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名少年天子,穿着随意的龙袍虚眼看向下方,目光带着考量和猜疑,手中拿着把金玉器把玩的顺溜,似乎一副不理朝政的模样。
但那张脸生的是极极好看的,冷漠,傲然如天上月,紫眸里似乎偷着了点月光,莹莹的漂亮,唇红齿白,正是最灿烂的年纪。
在赞叹于皇帝的美貌下,卡米尔收到卷子,开始一丝不苟的答题。
两个时辰后,经历无数大臣批阅的众人卷子皆到了皇帝手中,只见他默默拿起赤笔,看着手中卷,圈圈写写,而到了某张时,停了又停。细细揣摩,对着手边大太监挥了挥,私语几句,旁边白粉朱唇的太监立马拿过手里卷子,小心翼翼撕开封条,当场吟诵。
“南直隶苏府卡米尔 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
一词颂罢,满座皆惊,正二品以上大人位纷纷窃窃私语,只见那少年殿下,打了个哈欠,又对着太监私语几句,然后便起身离座,开口,声音浅淡
“寡人乏了,状元已出,剩下的卷诸爱卿自行商定罢。”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大臣们唉声叹气,讨论着明日言官折子又得塞满内阁了,接下来便是开始商定一甲剩余二人和二甲坐次。
一切尘埃落定,开始唱词,随着一句句名次报出,台下有人欢喜有人愁。而后便被遣散回家,等待第二天状元游。
卡米尔也随着大流向外走去,却忽的被太监拦住,卑躬屈膝的领着他向大内禁宫走去。
“卡大人,皇上有请。”
卡米尔穿过宫殿数座,身边是不是传来宫女嬉戏打闹声,而后便行至乾清宫,小太监只是恭敬抬手示意后便不在前进。
此时,刚刚宣读中举名册的大太监悄然而来,铺着白粉的脸上尽是笑意,领着卡米尔向前去。
进宫阁,给卡米尔的第一感觉依旧是气派,华贵而又不俗气,画册几多,墨色书香,雷狮正一丝不苟的端坐在那,见卡米尔进来,朝他扯出一抹笑意,挥退左右侍郎,再大手一挥,宫女点上熏香后便悄然离开。
“爱卿坐!”
紫眸里露着欣喜的光,有些狡黠的歪头笑,桌上的山珍海味他未动一口,只是盯着卡米尔细细的看,直到卡米尔窘迫到耳尖通红才收回目光,再次确认两侧无人后,才收齐调笑样,一脸严肃桀骜。
卡米尔一个下午见着他家陛下三种面貌,不由得有些感慨,然后乖顺抬头,等待着雷狮说下一句话。
“孤之前观卿骈文,观点深得朕心”
雷狮正经一字一句的说着。
“爱卿也知今日朝廷,宦官干政民不聊生,朕不想入这循环,也不屑入这循环。”
“以爱卿之才,可愿助我得这天下”
雷狮紫眸烈烈,眼里是浇不灭的雄心壮志,燃着野心的火,看的卡米尔出了神。而后反应过来思索一阵,坚定的说了声
“臣,定不辱命。”
“那就好,卡米尔。”
雷狮突然从中抛下一小瓷瓶,懒懒的倒在椅背上,有些玩味的看着卡米尔。
“那就吃下去罢”
卡米尔心一惊,但还是默默转头在雷狮面前咽下那枚瓷瓶里的丹药,跪下磕头
“谢主隆恩。”
雷狮满意点点头,又一挥手,大声说道:“张内可在——”
只见大太监又飘影而来,跪下磕头
“臣接殿下口谕——”
“宣新科状元卡米尔,状元后登礼部侍郎位,官拜从二品,赐翰林院学士。”
雷狮淡淡的阐述着,语毕,张内又磕了两下头,出去拟旨成奏了。
此举一出,满朝皆惊,骂这雷狮真是少年昏君,哪有新科直接封侍郎成翰林,翰林一成,即刻拜相啊。
卡米尔乘着高头大马,游了圈都城,接到了万民敬仰,几多赞叹,而后归皇宫,偶然看见正前方有人一身玄衣,倚着宫殿的龙柱,紫眸幽幽的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连忙过去,朝着他拜了几拜。然后被雷狮扶起。笑着说他
“不用那么拘束,以后给你个殿前不跪的特权就好了。”
“今天内务府给了天出宫假,要不一起去朕的江山皇城里看看?”
那时少年一身锦衣华服,鬓角衣襟处处露着意气风发的味道,眼眸清澈,装着他的大好山河,装着他所期盼的国泰民安。
卡米尔总感觉自己一瞬间被什么戳中了,觉得眼前少年清风霁月,像极了南直隶河边的杨柳,或者边塞浑厚的胡杨。他看不透他,但是就是莫名想了解。
心的朝向或许只在一瞬间罢。
雷狮拉着他出宫便直往商街扑去,嘴里喊着的是从未尝过这市井小食,盼到出宫还不得好好品尝一番。
卡米尔紧跟着他,一同游街嬉戏,没人知道他们正与帝王同行,只是觉得这少年不为凡俗,气质非凡。更别提还搂着那新科状元。
不,应该称为礼部侍郎大人了。
二人疯玩了一天,期间各种乐事不由得卡米尔一阵阵细数。
比如明明贵为一国之君,麦芽糖搅了半天掉地上这种事,卡米尔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笑得很欢脱。
南国有个习俗,这天是要放宵禁开烟火的,雷狮便拉着他同去。
却似乎忘了个事儿。
这宵禁一开,就是年轻男女的相亲日了。
各坊间的妙龄女子可对这两位小帅哥一见钟情,光是卡米尔就被塞了不少情书,雷狮更甚,没过一会头上的花都快塞不下了。
卡米尔就见他的殿下骂骂咧咧的骂着刚刚那群女子们大胆刁民,一遍手忙脚乱的摘花。
不由得笑得欢脱,引得雷狮一阵儿又恼又羞,正准备发作。身边少年的手灵巧他翻上他的头顶,开始认真而又温柔的取着头上的花。
不由得有些红了脸颊。
卡米尔比较矮,所以雷狮微微低了下身子,眼神正好在卡米尔认真的表情边买了房,不由得有些晃神。
耳畔是烟火阵阵,华灯四起,情郎意女屡传情谊,身边是少年清风,月色依依,紫和蓝的心弦霎时泛了点涟漪。
那夜后,卡米尔还作为雷狮的宠臣出入朝廷,一举升入正二品,马上便可登阁拜相,也见雷狮这皇帝英政频出,为世间谋了个好太平。
他便以为关系便就如此了,直到那天夜里,突然有小厮报告说大内太监张内在屋外等候。便赶紧更衣下床,迎接张内。
张公公连忙扶起他,且和他说皇上召见,他一脸茫然,半夜三更,殿下不睡觉是如何解法?
一路快速来到皇宫大内,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雷狮的殿里,熏香依旧幽幽的燃,是极配雷狮的龙涎香。
黑发紫眸的少年趴在窗边,静静的瞟着天上的皎月。
回头看见卡米尔已入殿,不禁稍稍屈了点眉眼,眼角垂着点将落未落的泪,哀哀的令人心疼。
“爱卿”
发软我尾音,通红的眼角,卡米尔说不心疼都是假的,连忙凑到近前为陛下抹去泪水,开始询问个中缘由。
原是那兵部尚书李正原是雷狮心腹,却被暗卫查出和东厂大太监向明有密切往来,明显已叛。
少年人的心思是经不起考验的,随即就受不了打击的哭哭啼啼,到半夜才想起他的年少宠臣来,便耍小脾气的唤来,倒着苦水,诉着伤悲
“我还能相信谁呢卡米尔,我还能相信谁”
雷狮声泪俱下,一副不堪其负的绝望样,还是太年轻,经不起背叛和反水,只希冀忠诚和服从。
却不料一朝梦碎,乌托邦的碎片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卡米尔看着眼前美人落泪,有些安慰的回抱住
“没事,我还在”
至少,我还在。心里有什么新芽破土,挠了挠卡米尔的心房又消失不见他忽的听见梵音几度,颂着爱情几声。
殿下,你听见了吗,心意爆裂的声响。
一夜无话,少年依偎着相眠。
“你会是我最锋利的刀”
后面时期也顺利了起来,卡米尔登阁拜相,肃清东厂,成了雷狮之下最权倾朝野之人,那丹药的毒也早给了解药,有些时日皇上还常招他到乾清宫过夜。
至于干嘛……
粉搓团覆,倾龙倒凤,晃晃间便能瞥见天光大亮,一夜倾倒,软语温言不绝于耳,床帐而下,多少言语覆君口,就这程度,给卡米尔记一万个不敬君上都是绰绰有余。
直到那天抄家,据说丞相府私藏了赃款万千,便连夜搜出,果真几房金银,卡米尔被压着带到殿上,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
他的少年陌生的看不出来,依旧是初见那副模样,冷着眼看他。
“那便发配边疆罢”
卡米尔低下头颅,难以置信。
只见殿上人缓缓而去,而后便用尽勇气喊了声。
“陛下有真心爱过我吗”
雷狮顿了顿留下了几句卡米尔听了血液都凉了半截的话
“刀顿了就得换新的。”
“帝王真心,切莫奢求,卡米尔。”
至于那天月下,不过是雷狮看出了卡米尔的心动,设计的一出闹剧,谁都没反叛,只是他得牢牢抓住卡米尔罢了。
于是设计了此番诉苦,让卡米尔以为雷狮对他也是真情。
毕竟爱最能栓住一个人,也足以将当年两袖清风的少年化作无恶不作的官僚大员。
帝王真心,一直都缥缈,不存在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当那位边疆的前丞相死讯传到京都后。
张内曾瞥见陛下在宫内窗边无声的观月。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少年拥他入怀,甘心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