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
无所事事的冀平坐在院子里,
此时,
天已经黑了,
圆月高悬,
江父江母早早地就已经休息去了,耐不住寂寞的冀平悄悄的来到了屋外,
饭桌上,冀平一口咬定,称自己记不得那天的事情了,
在父母怀疑的眼光中,这件事也就没有了后续,
“发生什么了问我干嘛,问当事人去啊……”
冀平将手里把玩了许久的石子扔了出去,落地的声音被周围蛐蛐的吵闹声盖了过去;
忽然想到了什么,冀平小心翼翼地朝身后父母休息的卧房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动静,便蹑手蹑脚地站起了身,
“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啊,傻缺才做乖宝宝呢……”
……
冀平所在的地方属于镇江城附属的一个小村落,和原本那个世界古代的村子没有什么区别,
获得自由的冀平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好奇宝宝,东瞅瞅西逛逛,
对于古代文化的认知,上辈子只局限于电视剧和小说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观地了解这充满魅力的世界,
“好穷啊……”
是的,好穷啊,
镇江城,不是一个兵强马壮的帝国,也不是一个经济繁茂的城镇,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镇江城南邻镇江,一部分镇民就靠着捕鱼为生,青山绿水,没有所谓的“工业污染”,
更别提周边还生长着密密麻麻的黎红树,大部分的人都是从事黎红木加工而成的工艺品和挂饰来补贴家用,
没有功利之争,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充满野心的侵略者能够将铁蹄踏入这里;
所以镇江城的人们真的很佛系,
钱,够花就行了,
饿不死就行了,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开销,如果哪家小子要结婚,
什么?贷款买房?
不存在的,找一片风水佳的地方,自己盖就完了。
……
冀平从村头走到了村尾,整个村子的布局和大小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正当他打算回家睡觉时,在路的尽头却隐隐约约瞥见了一丝淡淡的光亮,
冀平一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随后眯起眼睛细细观察,
确实有光,
他心里好奇的那股子劲一下子就出来了,也不考虑会不会被人发现,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小娃娃……”
“啊!”
就在冀平快要接近那片光源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冀平本就紧绷着神经,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像引爆了他心底的炸弹,惊惧之下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下一刻,冀平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炸了起来,
大半夜的,怎么可能还有人没睡觉……不会是……
冀平越想心里越毛,声音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肯定不能回头,于是撒开双腿就向前方狂奔,
不过显然,现在的两条小短腿起不了什么大用,没跑出多远脖颈后的衣领子就被狠狠地拽住了,
“别杀我!别杀我!救命啊……唔……”
冀平只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了的嘴巴,将后面的喊叫声强行按了回去,
真瘠薄臭啊……
手上传来的味道使冀平一阵反胃,差点吐在里面,想到自己的嘴正被捂地严严实实,吐出来之后除了会让自己“原地爆炸”外没有任何好处,他只得将呕吐的感觉强行忍了回去……
不过这只手是有温度的,这下子冀平起码能确定身后这位是个人了,
“别叫了小娃娃,没人杀你。”
那人松开了手掌,冀平又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长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唔……我记得你,小娃娃,你是那天的……江不弃,对吧?”
身后的老者又开口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冀平身子一紧,自己还是被发现了,
缓缓地转过身,冀平终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眼前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在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从他的姿势和语气来看,应该是一个颇有地位和教养的人,
只不过,
和他所展现出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则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借着月光,也可以看出他身上某些地方的腌臜黑泥,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洗澡了,
老者认识江不弃,但是现在的“江不弃”却不认识对方,所以,只能站在那里,也不敢搭话,
“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呢?”
嗯?他不知道现在的我应该处于“昏迷”中吗?
“我睡不着,父亲和母亲都休息了,没人陪我玩,所以我就偷偷溜出来了。”
冀平答道,尽可能地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我现在就回去睡觉……”
冀平急于脱身,说完就想往村子里走,但是老者却伸出手拦住了他:“别急嘛小娃娃,去老头子家里坐坐,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块点心,吃了再走吧……”
说完,老者伸手指了指前方那片微弱的光亮,那里应该就是他的家了。
不过冀平可不是十五六岁的江不弃了,老者的言辞就像“跟叔叔走吧,叔叔给你买糖吃”一样可疑,自然不能遂他的愿:
“不了老先生,我再不回去我爹娘就要着急了,到时候惊动了村子里睡觉的大家,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话语中,威胁的意味十足。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娃娃……”
老者笑了,微微伛偻的身子也在不经意间挺直了些:
“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身世,其实你并不是本地人……”
……
冀平还是应了老者的要求,来到了他的家里,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废弃了许久的茅草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在不漏雨的地方铺了一层破旧的棉被,屋子中间老旧的桌子上还点了一根蜡烛,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老者嘴中答应的点心,自然是不存在的。
冀平之所以会跟着他过来,也是因为老者的一番话,
不是本地人,
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可以看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
“不好意思了小家伙,家里也没有吃的,你先坐着休息休息吧。”
冀平看了看缺了一条腿的凳子,嘴角抽了抽,没有回答,
老者见状,明白了他的意思,干笑一声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三条腿的凳子竟也能被他坐得四平八稳,
“老先生,您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冀平不想再外面久待,真怕父母醒过来找不到他而着急,所以直入主题地问道。
老者也不和他兜圈子,砸了咂嘴说道:
“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其实你不是镇江城的人,上船的那天,我就看出来了……”
冀平没说话,上船的那天,他还没有取代江不弃,他还缩在自己的出租屋内做白日梦呢,
所以很明显,老者说的不是本地人,指的是江不弃,而不是他冀平。
“其实那天我不该让你上船的,真的。”
冀平闻言,察觉到了眼前这个老者应该是了解前几天所发生的事的,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镇江城自古有一条规矩,那就是严禁收留外界的人,如果违反,最轻的结果,也是逐出镇江城……”
冀平咽了一口唾沫,他猜到了老者后面想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瞒着其他人,将你收留养大的,不过,你却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身为外乡人而登船上岛的。”
老者的面庞在摇晃的烛光中显得有些阴森,
冀平有些紧张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我是收养的?你验过我的DNA吗?”
老者想了想,用肮脏的手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又摸了摸嘴唇,说道: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你的身上有一股味道……”
老者边说边起身,眼睛里竟露出些许疯狂的意味:
“一股……我非常非常讨厌的味道,闻到这股味道,我就好想亲手杀了你!”
话音未落,老者就突然暴起,伸出犹如铁钳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冀平的脖子,
冀平脖子被扼住,只一瞬间就丧失了呼吸的功能,情急之下胡乱挣扎,踢翻了左侧的桌子,蜡烛摔落在地,很快便点燃了地上堆积的杂草,
身侧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老者狰狞的面容渲染得更加可怖,他已然丧失理智,只是用力掐着冀平,嘴里嘶吼道:“都是怪我,我不该让你上船,我早该杀了你,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死掉!”
此时的冀平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孱弱的身体也无法反抗,只是徒劳地挣扎着,
想叫,却叫不出来,
就在生死危急的关头,身旁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