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既高且瘦,腰杆笔直。虽然蓄着长长的黑山羊须,但绝对不老;照姑苏蓝氏代代出美男的传统来看,绝对也不丑。只可惜他周身一股迂腐死板之气,叫他一声老头毫不违和。他手持一只卷轴进来,打开后长长滚了一地,竟然就拿着这只卷轴开始讲蓝家家规。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蓝涣,蓝曦臣。他是蓝氏的宗主,才华横溢,性格温柔,处理事情永远都是温文尔雅,不紧不慢。对于任何人都能够以礼相待,哪怕他只是一个下人,或者是一个出身卑微的人,都能够做到温暖和煦。他在此是作为一个监学的人。
“唉,”坐在下方的江澄在心里叹息,“今生,还是看见他了,若是可以真不想和他再有瓜葛。”江澄抬头看了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这个人。只是,他的温柔是对所有人,好似没有人是例外,别人会因为他的温柔而靠近他,却又会被他的温柔所伤。比如他,又或者是金光瑶。
在座少年个个听得脸色发青。魏无羡心中无聊,眼神乱飞,飞到一旁蓝忘机的侧脸上,见他神情是绝非作伪的专注和严肃,不禁大惊,
魏无羡“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也能听得这么认真!”
魏无羡在那小声地说着。
忽然,前方蓝启仁把卷轴一摔,冷笑道,
蓝启仁“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这句话惊呆了众人,弄得兰室里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同时也让正在走神的江澄回过神来,望着蓝启仁。
虽说这句话是蓝启仁对在安在这间兰室里所有人说的,但魏无羡有一个直觉,这是蓝启仁针对他的警告。果然,
蓝启仁“魏婴。”
魏无羡“在。”
魏无羡急忙站起来。
蓝启仁“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无羡“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无羡“好说。”
魏无羡指兰室外的郁郁碧树,道
魏无羡“臂如一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化出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很好,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魏无羡“屠夫。”
蓝启仁“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魏无羡“金星雪浪。”
蓝启仁“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魏无羡“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他这厢对答如流,在座其他人听得心头跌宕起伏,心有侥幸的同时祈祷他千万别犯难,请务必一直答下去,千万不要让蓝启仁有机会抽点其他人。
而蓝启仁却道,
蓝启仁“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旁人只当他犯了难,均有些坐立不安,深怕蓝启仁会叫到他们来回答。蓝启仁呵斥道
蓝启仁“看他干什么,你们也给我想。不准翻书!”
众人连忙把手从准备临时翻找的书上拿开,也跟着犯难:横死市井,曝尸七日,妥妥的大厉鬼、大凶尸,难办得很,这蓝老头千万不要抽点自己回答才好。
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
蓝启仁“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刚要回答,就被魏无羡打断。
魏无羡“唉,等等,我没说我不知道,不就是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嘛。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