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倾盆大雨,木匠坐在炭炉旁烤着火,腿部的老毛病一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大概会给他弄一些东西热敷来缓解,现在那孩子不在了,他倒是犯懒,也不愿弄这些东西,任凭这腿痛着,喝点炉上温的酒,浑浑噩噩便是一天。
那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呢?多年来毫无音讯,但却有不认识的人送钱过来,想必是那孩子的孝心,可他老了,想要的并非那些银两,更多的是想看看那孩子活的好不好?
他女儿遇人不淑,离开的太早,只有这孩子一直陪着自己,自己早就把他当作亲人一样看待了。
可那孩子始终没有放下仇恨,七年前突然告别说有事要去做,等到一切结束便回来,可他却知道那孩子是寻到了仇家去报仇了,他无法阻止他,只得每日担惊受怕,直到前不久他收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笔筒,由他亲手雕刻而成送给那孩子放笔用的,他记得那孩子很喜欢,收到时多声道谢,连离开时都带在身边。
他收到笔筒时,便知道了什么,他再也不用为那孩子担惊受怕了……
他已经老了,没有能力去为那孩子报仇,也没有办法,他连那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无处去收敛那孩子留在外面的尸骨,只能在屋里刻了个牌位,和自己女儿的摆在一起。
哀怨世道之不公,竟让白鬓送黑发。
木匠又喝了杯酒,撒气般捶了捶自己的腿,外面雨依旧下个不停,连他的心情也变得更加哀愁起来。
破旧的门突然被敲响,木匠已经很久没接生意了,自从得知那孩子不在了,感觉做什么都没了动力,努力赚钱也没人继承,百年之后也没人为他埋骨。
木匠本不想理那敲门声,可那声音却一直响着,木匠觉得敲门的人太执拗,一直敲得他心烦,只好从木椅上站起,去开了门。
开门时木匠微微一楞,那是一张生面孔,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像清秀,只是那双眼仿佛死气沉沉,像是没有了生机。
最让木匠诧异的是,外面那么大的雨,男人只打了把油纸伞,身上的白衣却没有淋湿,保持着干燥的样子穿在身上。
那男人的脸似乎是因为冻得,有些苍白,木匠有些恍惚,感觉男人就像是那书中的画像般不真实。
“你是这里的木匠吗?”
木匠点点头,就见那人收了伞错开他走进了屋里,环视了房中一圈,在看到角落那口棺材时轻微一顿,又看向木匠。
那口棺材是木匠为自己准备的。
“我想托你做一个盒子。”
木匠本想拒绝他,却发现男人手里抱着个青瓷瓶,木匠莫名开口。
“您想要多大的,装什么?”
“装我未过门……的妻。”
那男人用手抚摸着怀中的瓷瓶,垂下的双眼中竟带着温柔的……爱意,木匠瞬间明白了那瓷瓶中装得是什么。
这也是个可怜人,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的木匠,突然有些可怜眼前的人。
“现在我手上没有木料,不如您在这等雨停,正好敲定一下木料和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