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直接在谢怜的控制之下,鬼市极乐坊和南海幽冥水府一带也是谢怜建立的新秩序在鬼界的势力中心,实际上鬼界也处在谢怜严密的控制之下。
鬼市显然是不能回去了……
花城只好在凡间四处谋生。
街头卖艺。
绝对不行,太过显眼,稍有不慎便会被神神鬼鬼留意到,一票否决。
那么给别人当私塾先生家庭教师?
也不行。花城虽然懂得很多,但是都不是科举考试的内容。
那搬砖?挖泥?
行倒是行,只是别人一见花城的身高(重回后由于贺玄原因170-180cm)和脸蛋,就不愿意要花城了,只当他是哪家落魄少爷跑出来捣乱的。
实在没有办法,花城只好学着谢怜的样子,开始捡破烂。
而且用一块布蒙着自己的脸,只说是自己脸上有疤痕,怕见人而到处收破烂。
一会儿后,看着小小的一堆破烂,摸着自己已经开始痛的肩膀和腰腿,花城认识到了自己和谢怜相比体力上的巨大不足。
而且由于不能露面,自己可以在捡垃圾时用来“作弊”的法力越来越少……
以后……日子会更苦吧……
捡破烂也不是一直在一个地方捡破烂……
捡破烂的时间久了……就会有别的捡破烂的人来找麻烦,起先花城还有精力和人打一架什么的……凡人怎么也不可能打过他……
后来,也就随性了……和别人在大街上打架,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曾经有过的荣耀和身份……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十日换一乡……
一月换一县……
从西北方……慢慢移到东方……
花城天性不愿与人相争什么,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意,八百年来张扬好斗,只因为他所爱的心上之人有着胸怀三界之心。
而如今,也不必再争什么了……
途径中原,中原之东,自然就是仙乐国曾经的国土,花城忍不住多留了几月,也因此多挨了几次打。
因为东方曾经是仙乐古国,不是因为谢怜曾是仙乐太子,而是因为自己也曾经是仙乐国民,他是为自己而多看看仙乐故土。
若说花城如今身为鬼,认为自己心中还有什么执念……
便是再见故人一次……问一问他……
他的感受是什么……
在花城眼里,贺玄,从来都是冷酷、理性而克制的,他是因为自己而变得失智疯魔,从而做出许多荒诞之事……
为了自己……
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当真值得?
你的心里……究竟作何滋味?
只是……怕是见不到了……
花城自己也不知道,千百年来,他的执念,只是等待一个人……
那个人会爱自己……
一天夜里,花城住在一所破落的、没有来得及变成祭祀其他鬼神的曾经祭祀贺玄的庙宇里。
贺玄的神像高居其上,睁着眼睛,看着庙宇里的一切,也透过已经破的不能再破的门,看着庙宇外的红尘是非……
与此同时,在黑暗混沌之中的贺玄,感受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与信徒急急等待自己完成祈愿的着急祈祷声,或是信徒见自己不能完成祈愿的恶毒咒骂声都不相同……
是……
花城的声音?!
睡梦之中,花城只梦到有个没有脸,或者说脸上只有一片黑色阴影的穿着白衣服的怪物盯上了自己……
一直追……一直追……
追的过程中,自己一回头,那个怪物就会发生一次变形。
第一次回头,花城看清了那个怪物身上的衣服……
是珠宝华服,荣华富贵的人多了,根本辨不出什么。
第二次回头,花城看清了那个怪物的脸……
那个怪物还是没有脸。
不对……是脸上戴着一副黄金面具……
第三次回头,花城看清了那个怪物脸上的面具……
花城只感到天旋地转……
那是太子悦神黄金面具……
花城这才认出那身珠宝华服是太子悦神的礼服……
花城不敢第四次回头了……
只敢一直跑……跑……跑……
追到最后自己撞上了一扇漆黑的门,上面写着——
“幽冥水府”……
花城不管不顾地开始拍打门扇,可是门扇紧紧地锁着,纹丝不动……
那个戴着太子悦神黄金面具,穿着悦神礼服的怪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花城加大力气拍打门扇……
门扇居然裂开了……
裂开的门扇后露出赤红色的火光,花城回头,发现自己置身的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火海。
幽冥水府、岛上树木……甚至黑水鬼域里的海水……都在熊熊燃烧……
而戴着太子悦神黄金面具拿着一把带着鲜血的宝剑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
“哈哈……”一阵不和谐的笑声响起。
花城觉得自己疯了,他居然觉得这一阵笑声是从黄金面具之后传来的。
不对……脸型……
意识到了什么,花城顿时怒从心头起……
飞起一巴掌扇飞来人脸上的面具,只听得来人“啊——”地大叫一声。
把他想盖住自己脸的手扒拉开……
赫然是贺玄的脸……
“你是不想当鬼了……赶紧挫骨扬灰……”花城凶巴巴道。
贺玄听出花城生气、想哭……
可是贺玄听出花城更多的是高兴……
原来……自己这个恶人也是可以让花城高兴的……
“你是打我、关我、吓我还没玩够,于是这次又玩新花样吗?”花城怒道。
“不,感应出你内心最恐惧什么……白话真仙的敏感性而已……”贺玄哈哈一笑,不认真回答。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摆出一点好人样……”花城突然阴了脸色,“我就会原谅你之前做下的……唔……”
在花城责怪的话还未说出口,贺玄用自己的唇轻轻附上花城的唇。
花城怎么可能全无芥蒂?
花城知道自己心有芥蒂,贺玄也知道。
刚才这一吻,便是验证还有无机会的最后一试。
所幸,花城不是非常抗拒。
“花城,你听着。”
贺玄趁着花城还有点懵然,用双手捧起花城的面颊,温声道:
“花城。
从前的贺玄为恨而成绝,从铜炉山中厮杀出世。
这次的我,不是来寻仇的。
我是听到了你的心声,被你从黑暗中唤醒的。
我是来爱你的。”
紧接着,贺玄又苦笑道:
“只是我现在还很弱,只能出现在你的梦里。”
“但你要记住,我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你梦到的。
……
谢谢你,
还愿意睡在我破落的庙宇里,
让我还可以听到你的心声和祈愿,
谢谢你,
没有抗拒我刚才厚颜无耻的唐突一吻,
还愿意再给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