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夫人连忙遣人去请郎中来。
郎中看了,抚着胡子摇摇头说:“这位小娘从前是不是小产过?小产后没有及时卧床进补,落了下红之症,阴亏阳虚。”
“可还能根治?”
“难说。”
我听了心惊,又想,卿儿小产过,那么孩子是谁的呢?将军的吗?总觉得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卿儿苏醒后,舒夫人向她转达了郎中的嘱咐,叫她以后别大清早穿那么清凉在院子里又唱又跳了。
卿儿却流着泪说:“妾本命薄,一生卑贱,唯有这些招引男人的本事,将军夸我嗓音清丽、舞姿曼妙,我年纪愈发大了,不再勤练着些,下回将军回府,见我色衰艺疏,我又何去何从呢?”
我们都沉默了。
良久,舒夫人拿帕子擦了擦她的脸:“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的,在我们府里,你永远不用担心这些,你只管静心养病,就是对将军最好的回报了。”
一转眼,为了迎接新春,平日寂寥的将军府上下都活动起来,左邻右舍的官员总说我们这儿只有女人,阴气重得很,我们就想把各处装点布置得喜庆些。
临到年关,一个布衣男子打骂上门来,知荷出去问他什么事,男子叫着要见这家主母。
舒夫人听了以后让知荷把他请到正厅,徐徐过去。
那男子大叫:“舒辛夷,你嫁了大将军,得了诰命好风光,将你娘家弟都全然忘了吗?”舒夫人依旧端庄,语气平平地问:“舒世昌,你直说什么事吧?”
那男人像个痞子,与他姐半分不像一个娘胎出来的:“老子要娶媳妇儿了,你是不是该出点?”
“要多少?”
舒世昌把脚高高架在茶几上,伸出几根手指:“我如今是诰命夫人的兄弟,明媒正娶操办一场,起码得这个数,你看着出一半就行了。”
舒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平静道:“没那么多。”
“你放屁!”
“我家将军清廉,每年还拿出不少银子接济麾下烈士的家眷,府里真的没什么钱。”
舒世昌眼见着要骂三字经了,我急得不行,只见门口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过,一个清脆的巴掌就落在舒世昌脸上了。
“你个驴心狗肺的东西!你姐嫁了霍将军就是霍家的人了!哪里来的道理往娘家贴钱!你他娘的白多长二两肉,二十好几媳妇儿也娶不起,还有脸出门!还不快滚!小心老娘叫府兵招呼你!”
舒世昌怔了半晌,见面前的青衣女人又扬起巴掌,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走后,卿儿甩了甩发麻的手,絮絮念叨:“这霍将军白有那么大威名,来之前以为是来享福的,没想到这般清贫,就这还有不长眼的要来讨要银子,我们几个女人都不够吃了,还给他?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不久后便逢端午,按金州习俗是女子归宁的日子,将军朝中的好友提前送来几批绫罗绸缎做礼,一向贪财的卿儿破天荒地挑了最时兴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