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歌献与女神室利阿姝迦,
你如朝霞般光彩熠熠,
恒常照耀寰宇,
遍及一切的言语也无法述尽你的美丽。
薄伽梵栖息你眉宇间,
昼与夜流连你长睫上,
星辰藏身你瞳仁里。
日出第一缕曙光是你辉煌纱丽拂过,
频婆果从你嫣红唇瓣方借得一抹颜色,
折古罗鸟自你笑靥间才饮到了月光……”
红衣小姑娘嘻嘻一笑,侧身灵活地避开了司命星君半道截来的手,将书册举高,声情并茂地大声念道,还不忘即时点评一番。
“啧啧啧,司命,你这奉承话可了不得呢,不愧为天界第一笔杆子!难怪素日里我阿娘最信任你呢。”
“室利阿姝迦?我晓得,据说这位黛薇(女神)乃我阿娘的众多化身之一。”
“‘第一缕曙光’?不对不对,曙光中夹杂朱色,可我阿娘向来只爱着金色纱丽,你这般胡乱杜撰可要不得。”
眼瞧司命要追上来了,她细腰一拧,又雀鸟儿似地轻灵灵飞到云遮雾绕的天柱顶端坐着,周身金镯足铃、璎珞臂钏俱发出叮铃铃清脆悦耳之音,鲜如玫瑰红的轻薄织物也随之轻飘飘扬起。
这件红裙以亿万个拂晓的第一缕霞光织就,又在不死甘露中浣染上了颜色。
万物之主给予它无物可破的赐福,万有之母恩许它永葆光彩,绚烂夺目。
饶是如此,主人的美貌也不曾被红裙金饰遮蔽分毫,反倒令其容光更加摄人心魄。
三界之中,身具这样无与伦比神采的,唯有柏麟帝君与帝后的独女——封号昭回的那位帝姬。
“哎哟!小帝姬!小殿下!小祖宗!我求求您别念了!要是让帝君听见我拿他与帝后娘娘写故事,我多年的珍藏非得被扔进鸿蒙熔炉里化成灰不可!”底下的司命星君绕着柱子急的满头大汗。
昭回分神宽慰他,“别怕别怕,一个多年闲置不用的大汤罐罢了,昨日我还用它给腾蛇他们煮粥呢。阿耶把你的宝贝全扔进去也不妨事,我再帮你拾出来就是啦。”
她瞄到颂诗的右下角还注有一行小字,“引自那罗陀仙人。”
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文风与你往日的截然不同呢!如此直抒胸臆、大开大阖的赞美,委实不像你的笔触。”
异界鼎鼎有名的那罗陀仙人,她神往已久,却无缘得见。
听说这位梵仙只在她父母成婚那一日现身于此寰宇中。
阿娘曾戏谑称“此人乃名不虚传的三界第一搅屎棍”,整日漫游天地间,追着热闹跑,凡事都要掺一脚,是个立志奔忙于看戏第一线的大闲(仙)人,想来他与司命星君定然很是志气相投。
“让我看看后面还写了什么……”昭回兴致勃勃地接着往下翻。
“第一回,循天命帝君临凡,礼释迦公主救美。”
“诸位看官,素闻烈女怕缠郎,岂料烈男也怕缠女。因缘际会,自有天意。此一去,帝君遇上命里天魔星,有情心撞破无情道,历经一番软磨硬缠,昔日高高在上的三界之主被一凡世公主拉入万丈红尘……”
读到这里,她对父母的这段往事生出无限好奇,“啪”一声合上了那本《三界恩怨录》,跃下天柱,“哎?司命,原来阿耶他曾修过无情道啊?我如今在阿耶身上可看不出半点无情道的痕迹。”
司命趁机夺回自己的宝贝揣进怀里,眉开眼笑,“嘿嘿,小殿下,您要是真这么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问帝君本尊,他老人家定然不吝于为自己心爱的女儿解惑。”
小帝姬被司命的话语取悦了,满心欢喜地展露笑颜。
她一笑,种种吉兆俱现。
三界繁花尽绽,群鸟翩跹,诸天也随之光芒大炽。光明驱散了黑暗,吉祥借着日天撒向十方六道。
凡间有大旱之地,逢甘霖普降,有大涝之国,遇艳阳高照,就连离巢而出的妖魔邪祟也尽数消融在这光芒里。
即便已亲眼目睹无数回,司命也依然会因这神圣的一幕而目瞪口呆。
他险些忘了,这位不足五百岁的神女,生来却具有无上伟力。
她伴着最为炽烈的光明降生在天界,从此高居日光天,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牵动众生。
因此,她被帝君赐予“光耀天”的尊号。
“司命,你令我开怀,为此,我决定给予你一个赐福。”昭回笑着说。
她向他伸出了左手,一道金光将他笼罩,“从今日起,直到你决意封笔的那一天。自你笔下写就的话本书册,将在天界、阿修罗界广为流传,天神与阿修罗们将崇尚你的文采,赞美你的作品,传颂你的文字,并以能够珍藏它们为荣。”
司命被这巨大的惊喜砸中了,还未来得及醺醺然,大脑先敲了警钟,这古灵精怪的小殿下往日极热衷于坑神,何时变得这么和善好说话了?
他脑筋一转,觉察出了不对劲儿,那些书里可不乏他瞎编乱造的各种帝后二人的香艳小故事啊。
“不,不是!小殿下,能不能给我换个赐福啊!这些话本子我藏都来不及,要是被流传开……”
神女赐福的声音犹回荡在耳畔,可惜她的身影早已翩然远去了。
联想到帝君盛怒之下的情状,司命浑身一个激灵,以袖遮脸,撒丫子就跑,“完了完了!摊上事儿了,这,帝君不得罚我去度厄道走上千万遭?”
不远处,已经有仙侍们朝他蜂拥而来,“司命星君!司命星君!求赐墨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