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求您了,赶紧回屋吧!这外头冷,您要是得了风寒老爷会罚奴婢的。”
扶云府门口蹲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便是扶云曦。
衣服是沈束安拿回来的,她见扶云岚没回来觉得没意思便直接回府了。回到府中便开始发脾气,闹了一个时辰也没见扶云岚回来,干脆就在门口等着他回来。
“哎呀!你烦不烦啊!我就要在这儿等着他!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罚你?”扶云曦喊道。
扶云府门前人来人往的并不冷清,今日是十五,街上的人比往常多。扶云曦看着路上的人们欢声笑语的,慢慢沉了声,女俾见她低头不语便知道主子在想什么。
她将手中拿来的披肩轻轻盖在扶云曦身上,轻轻的坐在她身旁安慰她,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和岚公子自幼感情深厚……咱们扶云家没有少爷,您便将岚公子当做亲哥哥一般,府中的人都看得出来岚公子也是将您当做了他的亲妹妹,事事都为您着想,可是小姐……岚公子纵使与您这般亲但外人眼中他一直是咱们府中的官家,你们身份悬殊而且……小姐您也是个大姑娘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奴婢觉得……您也该试着离开岚公子的庇护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不然这日后您嫁了人远走他乡,岚公子也不可能跟着您去婆家,你要是在那里受了欺负,吃了哑巴亏该怎么办?”
扶云曦抬头看着她,道:“我知道…就是因为快要嫁人了,所以我才想多让他陪陪我啊…再说了,他要是真的把我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就不会让我在这等着他!”她越说越气,觉得坐在地上抱怨太没气势于是便站起身来,女俾见她又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外头不顾仪态的闹笑话便一个猛地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哎呀…你干嘛呀?”扶云曦扒开她的手喊道。
“小姐,您是大家闺秀,不可以失了仪态。”
扶云曦听到这四个字就烦,白了她一眼:“大家闺秀大家闺秀!谁想当这个大家闺秀啊!整日这样说道,你们舌头不长茧我耳朵都起茧了!你去!把沈束安叫来!”
“小姐,我在。”沈束安不知从何出走了出来。扶云曦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问为何他会这么快就来了,双手叉腰,振振有词道:“阿岚哥哥不是让你先回来的吗?那他去哪了你可知道?”
沈束安面上并未有神情的变化,就像他把衣服交给扶云曦的时候一样冷冷的,像是他从出生都不会对人笑一样。
“公子没说,属下不知。”
扶云曦走近他,仰起下巴,摆出大小姐的高傲样子,话语里满是不信他方才说的,“哦?你不知道?这扶云府上只有你是整日跟着阿岚哥哥的护卫,你说你不知道?你觉得本小姐信吗?”
扶云曦步步逼近,沈束安许是看惯了她自小无理取闹的样子,并没有后退而是依旧站在原地。扶云曦走到离他仅有半臂之隔抬头盯着他想要这样逼问他,但沈束安却像不知她的意图似的也盯着她看,他这样居高临下扶云曦瞬间气势全无,恼怒的哼了一声推了沈束安一把骂了句“烦死了!”,她学过武力气不小,这一掌要是打在了普通人身上估计早就滚了多远了,但沈束安是自小陪在扶云岚、扶云曦身边长大的,对她出手的力道了如指掌,这一掌也就只够把他推开。扶云曦见自己在他这不但没问出个所以然还处处受委屈,气的要哭出来,女俾见了赶忙上前,一边安慰一边对沈束安说,“沈护卫您还是先下去吧,小姐正在气头上若是跟你打了起来那就太…”
她话没说完只听街道暗处传来一个声音,“哦?若是打起来了?那我还真想看看曦儿和束安究竟谁更厉害呢。”
扶云曦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认了出来他是扶云岚,她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拎起裙摆跑下台阶朝他奔去,仿佛方才所有的埋怨都消逝在她心里一般,扶云曦跑到扶云岚身前停下,“阿岚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而且…而且你那个侍卫沈束安他还欺负我!”她一边诉苦指着门前的沈束安一边拽着扶云岚的手臂晃悠,像极了一个小孩子在向爹娘诉苦等着爹娘给她报仇。
扶云岚一如既往的看着她耍无赖,看着沈束安无故被安下罪名后的无奈,许是觉得两人好笑,便笑了出来,“你们二人,一个是扶云府上人人爱慕的大小姐,一个是素来清心寡欲、两袖清风的沈护卫,在家门口都能闹起别扭来,不觉得丢人吗?日后若是没有男人敢娶你怎么办?”
扶云曦道:“谁要嫁给那些没胆识的男人,怕媳妇的男人我才不喜欢呢!”
扶云岚笑了笑,问道:“那哪一种是曦儿喜欢的?我日后帮你寻寻。”
扶云曦有些扭捏,低下头不说话手还在无意的晃着扶云岚。
突然又传来一个男人的笑声,“曦儿姑娘可是有心悦之人了?”
扶云曦吓的愣了一下,不知是被说中了心思而心虚还是真的被那人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她指着暗处那人的身影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是谁?阿岚哥哥,这人是你带回来的?”
扶云岚拍了拍她不安定的双手,反问她,“怎么?不认得他了?曦儿前几日不是还朝着说无聊想听他给你唱曲儿吗?”
扶云曦想了想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向暗处看,“你是…仪哥哥?”
凤仪上前一步,月光照在他脸上扶云曦才看清,“没想到在下竟能让曦儿姑娘牵挂,实乃三生有幸是在下的福气。”
扶云曦道:“仪哥哥怎么来啦!所以…阿岚哥哥是去找仪哥哥了?”
扶云岚做出一副受了冤屈的模样:“对啊!大老远跑去找凤仪给你解闷,谁知还被你埋怨,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去了。”
扶云曦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才没有怨你呢!我只是……怕这天黑了有人出来作恶,万一你受伤了就…不好了吧?哈哈哈……”她越解释越心虚,越心虚声音压的越低,倒不如大方承认,这样还能让人怀疑她到底怨不怨扶云岚一些。
见扶云岚一直笑着看她,她赶紧转移话题,“嗯…那个,哎!对了!仪哥哥你这次来是专程来看我的吧!那咱们先进府里说话,这外面人多口杂,不好说话,来来来!”
扶云曦说着话便放开了死死拽着的扶云岚的手臂,拉着凤仪就往府里跑,一眼也不敢看扶云岚现在的眼睛。
——可恶!我在害怕什么?明明是他让我生的气,我这该死的懦弱!看来日后真该找一个胆子大的男人了,否则跟人吵架都没有气势啊!
女俾跟着他们也进去了,扶云岚走到门前看了看沈束安,在他胸口锤了一圈,“你小子,长进了啊!”。
凤仪不是第一次来扶云府了,几乎每隔两个月便来拜访一次。原本他不愿来的,若不是扶云岚每次都非要他来府上坐坐,他也不会让这府中之人都能交出他的名字了!
凤仪道:“记得上次来拜访是…好吧,琐事太多有些记不清了。”
扶云曦道:“那不是琐事太多,是烦心事太多,我每次见你都是风尘仆仆的来第二日一早又匆匆离开,都没怎么见仪哥哥真心笑过几回。”
扶云岚道:“上次你来的时候是两个月之前来,还是我装醉才把你请回来的!”
凤仪疑惑道:“装醉?可你当时脸上都红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真的醉了呢,原来是阿岚做的啊!”
扶云岚来了兴致,调笑道:“醉是真没醉,不过脸红…那不是见了你才如此的嘛~”
扶云曦瞪大了眼睛看着扶云岚她有些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见此,扶云岚做戏做到底,还一把搂住凤仪的肩,满眼笑意的看着他,就在扶云曦快要以为自己的阿岚哥哥竟有喜欢男子的癖好时,凤仪道:“阿岚,你又说些疯言疯语,曦儿姑娘你不要担心,阿岚他骗你的。”
“哦…哦…”扶云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女俾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哈哈…我就说嘛,阿岚哥哥即使不喜欢女子也总不能喜欢男人啊……”
扶云岚言归正传,不在玩闹,“不过日后凤仪便不会为这些是扰的心烦意乱了,曦儿,其实凤仪这次来是找我帮他赎身的。”
扶云曦听了,开心的快跳起来了,要不是女俾遏制她早就这样做了,“真的吗?太好了!我早就说让阿岚哥哥去帮你赎身,你还不愿意,不过幸好你这次明白过来了……等等!是不是有人在那欺负你了仪哥哥?”
凤仪笑了笑,“不会,他们知道我身后有你们便没敢怎么欺压我,不过…多谢曦儿姑娘的关心了,在下本是一戏子却能与二位相识又得二位如此相助,真的…不知该如何回报二位…”
扶云岚皱了皱眉,问道:“凤仪,赎了身后你可有打算?”
凤仪道:“我想…先在这里当个琴师把银子攒够了,将钱还于你,若是这里的人不嫌弃我原本的身份容许我在这里为他们奏琴……在这里生活也好,而且离你们扶云府也不远,也可以多见一见你们。”
扶云曦想了想,提议道:“那不如仪哥哥来我们府上为我们抚琴可好?一来可以多陪陪我们,二来…就当汇报我们咯!”
凤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从小到大他身份总是低人一等,没有人想与他有过的得交集,甚至连说话连双眼都不愿多说一句多看一眼,“曦儿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这戏子之身会染了府上的名声……我”
扶云岚道:“就这样办!谁若是敢说道什么,我去多拜访拜访他便是!束安,你去准备一辆马车,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沈束安立刻退下去办了。
凤仪不明所以,问道:“阿岚?为何如此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扶云岚解释道:“凤仪你不知道,我们这地每到六月便会突降大雪,怪事连连,过几日便是六月初了,若是不想在回来的路上被厚雪挡了道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凤仪问:“突降大雪?可六月暑天怎会降雪呢?而且阿岚方才说怪事连连,可是有什么妖物在作怪?”
扶云岚道:“这些事说来话长,明日路上我再告诉你,今天你千里迢迢敢来,舟车劳顿,要早些歇息明日也好有精力赶路。”
“嗯。”
第二日一早。
扶云岚穿了一身不常穿的黑衣,去掉了白衣之时的高雅与孤傲取而代之的是烟火气息和冷艳之感,白衣让人不敢瞎想,黑衣让人望而生畏。扶云曦一早见到他时也和府上的下人们一样被吓了一跳。
众人在外等了一会才见沈束安和凤仪出来。扶云曦又是一惊,叹道:“哇!仪哥哥穿这身衣裳跟以前那身红衣一点也不一样了,还是这身白衣好看,雅正大气又得体!”
凤仪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多谢曦儿姑娘的赏识,不过这衣裳是阿岚一早拿来的,若是要夸还是夸阿岚都眼光好吧。”
扶云岚走了过来,扶云曦和凤仪险些被他吓到,他上前打量了一番,点头称赞道:“不是衣服的问题,还是人长得好啊!既然要去赎身自然不能再穿着那身戏子服了,这件就很好啊,凤仪穿上多好看!”
沈束安将凤仪道琴放在了马车里,三人上了车后扶云曦眼巴巴的望着,“阿岚哥哥!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啊?”
扶云岚拉开帘子向外看,无奈的回答道:“不可以,不仅老爷不会允许,这一路的凶险也不允许你这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去,曦儿在家乖乖的,等着我们回来。”
扶云曦之好悻悻的回了声好,道别之后几人很快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