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周一。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离开东京,槿衣坐在昏暗的寝室内,凭借血族良好夜间视力看到了夹在书桌与墙壁缝隙间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这个房间的前主人,一条拓麻。
彼时的他还笑得温和有礼,眉眼间溢满了温柔。
槿衣操纵风,卷起了那张老旧的照片送到自己手中。
那天配镜子时遇到的人会是一条吗?
槿衣不知道。因为她从未接触过这个人,她对于一条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他人的印象。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一条已经死亡,不然副宿舍长这个位置也轮不到她。
不过,不知为什么,她又十分确定那个人就是一条拓麻。这大概是女人毫无道理可言的直觉吧。
槿衣叹了一口气,不去再去想这些。毕竟她没有与他直接接触过,还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她想,拥有那样温柔笑容的男人应该是和蓝堂一样耀眼的存在吧……
忽然,她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一阵风。风势很大,就连槿衣这个能力是控风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但这阵风却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槿衣用扇子挡住眼睛,心里有些讶异。
他怎么会来!?
…………
待到风完全消散之后,槿衣的房内凭空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他面无表情,身上散发着属于纯血之君的强大威压。
槿衣几乎是在风出现之时就布起了结界。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她再悉不过了——她的父亲,穆严。
“父亲。”她换回中文,低低地唤了一声。
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至少,也有两百多年了吧……
槿衣的心里有些苦涩。
“槿衣,你是来日本找他的吗?”男人面无表情,可槿衣的心却愈发慌乱。
“是的,父亲。”槿衣回答得很拘谨,但却仍能听出里面的坚持。
“那个孩子啊……可惜了。”男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像是在怀念什么。
然,槿衣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不,父亲,他没有死!”
男人看了槿衣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是,他是没有“死”,可却早已不是你记忆之中的穆柒洵了……这些话,男人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他的女儿和他一样,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如今,他已经的到了他的笼中雀,他的女儿又能否得偿所愿?
男人的心里突然没了底。他的养子穆柒洵,现在眼中除了仇恨别无他物,这样的他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吗?又或者什么样的人才能驾驭得住他。至少穆严知道,他的女儿槿衣没有这个能力。而那个玖兰枢,他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女儿有想法,可是这个少年掌控欲过强,又擅长伪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许久。
“槿衣,如果有一天,你的哥哥穆柒洵和玖兰枢成为了敌人,你会站在哪一边?”男人知道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槿衣来说太过残忍,可他却无法不问。
因为那两个同样骄傲的少年,终会有一天在战场上遇见,这是他们的宿命。如果不能做好抉择,那受伤最多的,只有他的槿衣啊。
“我……”当然会站在洵这一边啊。
可是在即将说出口的那一刻,槿衣却犹豫了。
要是在从前,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的洵。可是现在,她却有些犹豫。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玖兰枢那张酷似他却又不是他的笑脸。然后,又是一阵心悸。
现在的她,无法回答父亲的话。
穆严见她这样,皱了皱眉。
做不出选择吗……
罢了,这也是她的宿命。
“槿衣,我还会在日本待一段时间。你自己多保重。”
他有预感,在这个冬天,日本将会发生许多事。
之后的情况,也恰恰验证了他的猜想。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