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考试时间的趋近,待在云深的大多数人都陷入了难言的焦虑中。
江澄当天晚上和蓝忘机吃了一顿饭,算是认了个亲。饭桌上是难言的尴尬与不自在,对头成了自己兄长,阿姐成了别人家的妹妹,说着似乎很容易,但是真正面对起来,他还真是有些难以接受。
好在厌离体谅他们,早早的散了这顿饭,否则江澄是真的能用脚在地上扣出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
由着这顿饭,江澄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一整天都在为自己做心里建设:这个一丝不苟,天天抓人去戒律堂的小呆子,马上就要成为自己亲人了,而且他要是混的更差一些,以后说不定还会经常和他见面。想想这样的生活就难过。
不出所料的,昨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床,江澄差点没爬起来。等他浑浑噩噩的去听课的时候,学生们早就到了。
江澄觉得今天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心里也没有多想,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找笔记。聂怀桑看着江澄,慢慢的挪了过来,欲言又止。“江兄,你有没有听说关于魏兄的事啊?”
“啊?什么事?”江澄问到。
聂怀桑见此,便将江澄拉到一边。既然江澄这样说,那么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这事。“江兄,我昨日听人说……”
“安静,上课了!”蓝启仁踱着步子走了进来,整个学堂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二人无奈分开,转过身去坐好。江澄转身看了看聂怀桑,他今天有点奇怪,说实话,一个是整个云深的人都很奇怪,江澄又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在蓝老先生的教书声中,转回了头。
江澄今天早上来的匆忙,也没有发现本应该上课的蓝忘机并不在这里,也没有发现今天的蓝启仁难堪的脸色。
今天的课,江澄过的十分艰难。蓝老先生尽挑着难的问题提问他,一节课下来,江澄差点被蓝启仁荼毒的没了半条命。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江澄都差点忘了课前要问聂怀桑的事了。
“聂兄,今天蓝老宗主怎么了?我有理由怀疑他在针对我。”江澄面色不虞,十分郁闷,也没有看见走在他身后的聂怀桑是什么样纠结的表情。
聂怀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怎么告诉他关于魏无羡的那些事。那些传言太过不堪,也太过恶毒,实在难以启齿。
虽说他知道魏无羡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若是真任之传下去,那么在所有人眼里,这件事便就是真的。
人都有八卦之心。今个哪家的公子喜欢上了谁家的坤泽,明个哪家的乾元招惹了谁家的坤泽,这样无足轻重的议论,是在古板无趣的云深里难得的消遣,也是焦躁烦闷的生活里唯一的乐趣。
可是这并不包括哪些恶毒的猜测和臆想。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那些讽刺和嘲笑,都早已过了八卦谈论的范畴。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云深,不管什么消息,都不愁没有渠道传播,不过短短一天,整个云深都出了好几版魏无羡的故事了。
聂怀桑昨日听着难受,也大约咂摸出了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斟酌着用词,组织着语言,努力让那些话不那么难听。
聂怀桑拽住了江澄的袖子,拉住了他。“江兄,我有事要同你讲,你先说好,不要生气。”江澄停下来看着他才想起来,早上他是有事要问聂怀桑的。
“你说。”
聂怀桑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江兄,最近云深有些传言,是关于魏兄的。他们说……说魏兄其实是个坤泽,他为了混入蓝家,假扮乾元,图谋不轨。传言说的十分难听,什么版本都有。而且,而且……”
江澄在听见聂怀桑说的第一句话就变了脸色。他们……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江澄揪起聂怀桑的领子,大声说:“而且什么啊,你快说啊!”
聂怀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澄,一时间还真被他吓住了。聂怀桑支支吾吾,一半是难以开口,一半是被江澄吓到了。“而且,而且他们还说,魏无羡为了追求蓝忘机,用一些,一些……下作的药迷昏了蓝忘机,逼他做了…那…那样的事。他们传的有理有据的,还说时间似乎是那天蓝忘机抓住我们喝酒的晚上。”
聂怀桑皱着眉看了江澄一眼,继续说:“而且整个云深都知道,魏兄喜欢蓝忘机,他们便说魏兄这样怕是为了逼婚。可是蓝忘机似乎并不喜欢他,所以才躲开他,自己请愿下山除祟的。”聂怀桑用尽量和缓的语气同江澄说道,可是这些话依旧强劲的冲击着江澄的心脏。
为什么在他从来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这些到底是真是假,魏无羡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那天晚上……
江澄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眼神颤动着,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江兄,你别生气,他们肯定是胡说的,三人成虎,人云亦云。魏兄怎么说也不会是这样的人的,只要解释清楚了就好了,我们去……”
聂怀桑噎住了,他从来没有看见江澄这样的表情:有些心疼也有些难过,还有渐渐升起的愤懑和痛恨。
“江兄……你没事吧?”聂怀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聂怀桑知道,这次的事闹得有些太大了,也太严重了。他伸手拽了拽江澄的袖子,却见江澄捏紧了三毒,没有理他转身就走,只剩聂怀桑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蓝忘机……蓝忘机,你tm也配得上魏无羡?你蓝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和我魏家相提并论!”
江澄直接踹开了云深的大门,将跪在地上的蓝忘机一把抓起,挥拳而上。“蓝忘机,你对魏无羡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蓝忘机被一把掼在地上,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的血,并未做什么言语。
江澄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将满身的怨火都砸到蓝忘机身上。“你到处胡说些什么?啊?就只会在背后诋毁魏无羡,做些小人的勾当。魏无羡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你来置喙?”
若是蓝忘机真的和魏无羡发生了什么,那么知道魏无羡是坤泽的,除了云梦的那些人,就只有蓝忘机了。魏家的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背叛魏无羡,那么散播传言的就只剩下蓝忘机了。可是蓝忘机又有什么脸能这么说魏无羡,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得到魏无羡喜欢那是他三生有幸,岂轮得到他用这种下作手段伤害魏无羡。
蓝忘机抬眼看向他,眼中尽是凉意。“魏无羡是何种人,我的确不知。都是我想我应该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用腌臜手段强迫自己,与他做了那样的事。见事情并不能顺着原来的方向发展,就放出谣言,企图逼婚,借机上位,简直龌龊至极。魏无羡这个人,心机深重,不得不防。
蓝启仁正坐主位上,冷眼看着两人打斗,并没有什么表示,只唤了门外弟子一声,拉开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蓝忘机!蓝忘机你说什么?你个混账,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江!”即使被拉开了,江澄也依旧凶恶的看着他。蓝忘机甚至想,现在若是放开了江澄,他会不会咬下自己一块肉来也不会罢休。
“魏婴其人,下作龌龊,还希望江公子尽早认清,以免吃亏。”
“你说什么?!你对魏无羡做了那种事,还造谣中伤他,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阿澄,你刚刚说……什么?”一阵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屋内的几人都向外看去,时间刹那间停止。
魏厌离僵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屋里的光景,不可置信的问着江澄方才的所言,也不敢去想,江澄刚刚所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样的深意。
蓝启仁变了脸色,转身走向厌离。可是厌离却并不奔向他,直直的走到了被抓着的江澄面前。
江澄看着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的厌离,煞气顿时消散。他抿了抿唇,看着厌离的眼睛里面竟然也有了水光。
“阿…阿姐…没事的,我我们……”
……
蓝忘机跪在祠堂静心思过,可是眼底却一片寒霜,冰冷的不似真人。
魏厌离和他闹了翻,只因传言中的那句,他不想对魏无羡负责。
蓝忘机冷笑一声,负责?负什么责?本就是你不情我不愿的事情,还要这样逼迫自己负责,甚至连江澄和厌离都算了进去,蓝忘机不得不承认,魏无羡这一步棋走的实在不错。
之前与魏无羡相处,还能隐约觉出他的开朗和单纯,还能觉得魏无羡这人其实还不错, 如今再看,不过是他的道行没有魏无羡高,城府不及他深罢了。
还真是愚蠢的可怜。
听蓝曦臣说,魏无羡追去金陵了,也真是穷追不舍了。若不是找到了厌离,说不定还真会被他找到也说不定。倘若魏无羡能把这些钻研旁门左道的心思用在除魔卫道上,恐怕这天地下有也不至于这么多的邪祟了。
蓝忘机垂下眸子,看着铺放在眼前的笔墨纸砚,沉了沉眼色。须臾,蓝忘机微微勾了勾唇,抬手研磨提笔落字。
蓝启仁提了要求:蓝忘机要么娶了魏无羡,万事大吉,要么写一封信给魏无羡或者是魏家解释清楚情况。蓝忘机选择了后者,蓝启仁便将蓝忘机关到了祠堂,给他时间书写和反省。
蓝曦臣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蓝忘机写完那封信。
蓝忘机不知道魏无羡在哪,所以这信他也送不到魏无羡手上。但是蓝曦臣自然是知道魏无羡在哪的,毕竟是自己“好友”金光瑶的地盘,看住一个人自然也不是难事。而且这封蓝忘机亲手写的“诀别信”,自然是亲手送到魏无羡手里才精彩。
虽然有点可惜,但是即使那一夜不是他,也依旧不会影响他的计划。阴差阳错间反而还让蓝忘机对他多一份愧疚,对魏无羡多一份嫌恶。
蓝曦臣站在那里,眼角带上了笑意。这个云深,想来不久之后,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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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嘛,这样才有意思。哪里有那么多的错过啊,不过都是精心的安排罢了。
一般缓冲这么长的,之后都会有重拳出击的。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