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灵芝?”
温客行摇着扇子,点点头,“周先生身子骨向来不太结实,你我要多照料照料他。”
周子舒:“……”
他怜惜的揉揉顾潇的发顶,蹲下与她平视,“你也小心些,那净是些悬崖峭壁,有什么危险的地儿让你温哥上就行。”
这温客行成天竟不干人事,这些日子里天天忽悠着小姑娘上蹿下跳,即便是在了无人烟的雪山上,也总能搞出些花样。
周子舒真把这孩子当学生,却也只能默默的帮她收拾收拾行囊。
毕竟……亲疏远近,她也先是温家人。
“走啦走啦。”温客行推着顾潇的肩膀出了门,“阿絮,我们会早些回来的。”
……
风雪正大,瑟瑟将温客行的衣角吹的翻飞而起,顾潇走在他身后默默瞧着,她低头看见了自己被迫绑好的外袍,安安稳稳的将她包裹。
葱白的小手伸出衣袖,抓住了前人的衣角。
那人高大的身影,是苍茫雪原之中唯一的红。
千山暮雪,不见落叶飞花,满天繁星,但殷红的身影,总是能给她依靠。
风好像,又大了些,悬崖之巅,那株风霜傲骨的灵芝,竟是直接长在了崖侧近三尺有余。
“这雪原之物竟是长在强险之境,你去试着将它采来。”
顾潇不得不说是当真极为难得的好学生,即便温客行越是对于她有些私心,但在所有修习悟道之时,他难得的严厉,她也低头倾听。
眼瞧着小姑娘将要将灵芝纳入手中,变故横生。
箭雨倏然撒下,身后也冲上来了身着锦衣校服的世家子弟。
温客行只来得及将万千箭雨尽揽一身,可暗箭难防,为首那人袖中弩箭离弦而出,直奔向顾潇。
张氏一统江湖几百年,那陈年旧事重提,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瞧罢,这贪婪之辈已然难以掩盖他们的狼子野心,怀着扑天恶意,万鬼嚎哭,再次汹涌而上。
顾潇手心一痛,还不等她脱手落下,眼前一抹嫣红残影略过,将她裹挟入怀,埋入胸口。
耳边除却他的心跳,再无其他。
倏地,温客行身形一颤。
他带她自万丈悬崖而下,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耳畔,替她阻挡冷风呼号,在她耳畔低声道,“别怕。”
直至他们双双落入谷底湍急的河,彻骨寒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温客行在落入河前用手微微捏住了小丫头的鼻子,倒是未呛入水。
但他身影在下,承受了拍入睡中的大半冲击。
顾潇不识水性,手心似乎是被弩箭刺伤,在冰冷的水里被刺激的生疼,眉头也难受的蹙起,氧气即将耗尽之时,唇上附上一片温暖,微微将气息渡给她。
阿娘说过,亲亲是只有对心仪之人才可作为之时。
阿爹也会亲亲阿娘,亲亲她。
顾潇眼前一片模糊,沉沦混沌之中,她只能伸手抓住眼前的一抹红。
她的手指勾住了温客行的衣领,微微攥紧,他本无心其他,此刻却眼底微沉,将顾潇在怀里搂的更紧了些,完全揣怀在自己胸口。
头顶是波乱的湖面,高远的天,引人前行的光,他们沉沦在湖底,红白交缠,思绪不清。
温客行,你真是个混蛋,即便阿潇还是小姑娘,你也忍不住的想要离她再近些。
他如是想着,却再也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