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瘦弱的香巧忍着胯骨的摩擦，疾走到他们后头撑着栏杆，慌忙喊道，“哥！妈！”明哲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香巧苍白着一张脸倚着栏杆，反手撑着肚子，委屈地望着他。

　　瘦了。

　　他连忙放下行李，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关切道，“天儿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怎么妈没说你也来了？”

　　“哥，我刚刚连喊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香巧贪恋着围巾上的味道，明哲见着她的小鼻子缓缓动着，窸窸窣窣地就像个小老鼠，轻轻地摸摸她的头，顺着触及她的手冰凉，九个多月不见，身前隆起的弧度可观，外套敞开拉不上链子，肚腹大得将毛衣撑起密密麻麻的小洞，他只好脱了自己的外套反套到香巧身上，香巧新奇地看着干净的袖子，心里甜滋滋的，顺口道，“哥，这样我没办法给你拿行李了，不方便。”

　　“成天想着偷懒。”唐九小声地嘀咕着。

　　香巧想着她又要不高兴了，明哲难得回来一次，不想让他难做，她只好脱下明哲给她穿的外套，围巾却舍不得解下，“哥，我们先回家。”

　　眼见着香巧要挑着最大件的行李拿，明哲赶紧阻止，道，“你现在肚子大着呢，”知道她不提一样东西绝对不甘心，转手给她一件小的袋子，“你提这个。”

　　“哥，你下火车累了，还是我来吧。”做惯了农活，香巧的力气比明哲大，后者如何争也争不过，只好由着她去。香巧只敢偷偷瞄着唐九的脸色变了几变，直到她拎着最大件的行李才有些许满意，明哲被唐九拉着走在前面，她时不时地见着明哲回头见她，自己忍着孩子们在里面翻山倒海的疼痛，对他露出往日的笑容。

　　香巧费劲地拉着巨大的行李箱，想着箱里一定装着明哲带回来的玩意儿，里面一定有给妈的羊绒衫，还有什么会的奖品，不知道哥有没有给孩子带两套新衣服？香巧这么想着，胯骨的酸胀感便减了不少，牢牢地抓紧拉手竿，唐九和明哲走得太快，边安抚好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边加快步伐跟上他们。

　　平坦的路消失在火车站的尽头，凸起的石砾阻碍着行李箱下轮子的转动，香巧又舍不得损坏明哲行李箱的轮子，更何况再买一个也得花不少钱，于是每到一个坑坑洼洼处便用力提起跨过，用力时肚腹一阵阵地发硬，和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明哲总是回头看她，唐九察觉后不悦地往后看了一眼，香巧担忧他们嫌自己累赘，来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大步跨着跟上他们。

待到车站等车时，肚子传来阵阵空澈的肠鸣，生怕唐九觉得她给明哲丢人，躲到一边稍稍掩盖着声响。

明哲左右环顾了四周才找到她躲在公交站牌后，诺大的行李箱立在她身前挡着，瘦弱的她两腿叉开蹲在地上，腿间的肚腹正翻动着，在她肚皮上划出明显的痕迹，扶着行李箱蹲在地上的样子好像很难受。

　　“小巧？怎么了？”明哲走过去扶着她，关切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