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

这一次，第九支部可谓损失惨重——白井黑子因重伤住院，牧上小牧也伤的不轻。牧村彩夏因为莲的“相位交换”而困在楼顶上，两个小时后才被人救下来，初春饰利事后也因为“紧急征用”了警备员的微型无人机而不得不写检讨书（还要帮住院的牧上小牧和白井黑子代写）。好在有佐天泪子愿意帮助她写检讨，两人也因此而相识。

夜晚，初春琴梨独自走在街上，若有所思。天上灰蒙蒙的，街道两侧一排排的路灯和万家灯火一起将天空染成了橙黄色。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看来又快要下雨了。

不过初春琴梨并没有带伞，就连他自己也不大清楚这是为什么：明明出门前费雪再三叮嘱他要下雨，可他最后还是忘了。费雪认为他这是心不在焉，但其实他只是在和自己生闷气，或许一到雨天就会使人心情压抑吧？他就这样朝着土御门元春的家走去。

他来到了一栋普普通通的学生宿舍楼下，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宿舍楼，因为窗户都在楼背面，再加上没有灯光，他也看不清究竟有几层。好在有电梯“嗯……716，那应该是在7楼。”他按下7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

初春琴梨深吸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开口问他呢？毕竟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土御门那家伙了……］

“叮～”电梯到了。初春琴梨走到716的门前，他站定身子，礼貌的敲了敲门。

咚咚咚。“请问，土御门在家吗？”

可是没人回应。

他又敲了一次。

咚咚咚。“请问，是土御门家吗？”

依旧没人开门。一阵冷风从两栋楼之间刮了过来，裹挟着潮气和细小的雨滴，将初春琴梨的衣服背面打湿了。

又过了几秒钟，门开了。

开门的并不是土御门，而是一个刺猬头的少年。“抱歉，土御门住在我家隔壁。”他挠了挠头“而且他刚才好像出门了。”

“唔，谢谢。”初春琴梨稍稍往后站了站，眼神回避地看向别处“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

“哎呀，内个……你这样不冷吗？”刺猬头少年站在门口“要不，你先进来待一会吧。”

初春原本以为这个国家的人都是不愿意随便让别人进自己家的（现实中日本人的习惯就是如此），但既然这个人一片好意，那也只好收下啦。

于是他脱下鞋子，在桌子前坐好，向来怕生的他眼睛有些羞怯的四处张望。

“喝咖啡吗？”少年将一杯咖啡摆在他的面前。

“唔，谢谢。”初春轻轻嘬了一口，温润的感觉顺着嗓子溜进胃里。他不自觉的浅笑了一下，眼睛盯着桌子对面的少年。“我叫初春琴梨（Uiharu hatari），你呢？”

“我叫上条当麻（Kamijou Touma）。”

“哦，神净讨魔（Kamijoutouma）。”初春琴梨重复了一遍。

“额，不是啦，是——上条当麻～”刺猬头少年纠正道。

“上条……讨魔”初春琴梨又念了一遍。

“不是神净讨魔也不是上条讨魔，要分开来读。”

“神净讨魔！神净讨魔！”初春琴梨不耐烦了“不都是一样的嘛？”

“啊～随你便啦……”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

初春还在喋喋不休，他小声嘀咕“所以说日语比法语难多了嘛……”

“喂！管70叫60+10的语言文字没资格说别人吧？”上条也终于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哈？60+10本来不就是70嘛？再说我们一直都是这么用的，早就习惯了。”

上条并不想和他继续辩论下去，于是趁机岔开话题。

“好吧好吧，那你找土御门是什么事啊？”

“只是是过来看看他啦”初春有些敷衍“对了，上条先生认识土御门么？”

“啊”少年摸了摸后脑勺“我和他是初中同学，而且高中也是同一个学校的。”

“哦，这样啊……”初春琴梨脸上表现出一丝欣慰，内心却莫名的难受，说不出是嫉妒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初春琴梨小的时候就一直生活在萝拉·史都华的身边，在她的灌输和熏陶之下，逐渐变成了一个外热内冷的人——然而他心里对这种感觉并不抵触，反而使儿时起便不再与父母一起生活的他产生了一种由自我欺骗所营造出的安全感。于是在熟人眼中，他一直都是那种乖巧可爱的模样，大家也都乐意靠近他，和他交朋友。然而归根结底，这种安全感终归是虚假的，在他心里真正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和信任感的人也寥寥无几。

相比之下，平时大大咧咧，看似马马虎虎的土御门元春又何尝不让人羡慕呢？

打雷了。上条当麻站起身来到阳台的门前。雨水敲在玻璃门上，发出空灵的声音。

他打开门，让雨雾飘散进来。房间内一下子凉快了许多，空气中雨水的味道沁人心脾。

初春琴梨打了个冷颤，凉爽的感觉让他有些兴奋，思绪立刻转了回来。他想看看上条在阳台究竟在做什么，于是想从桌子前坐起来。可是刚站起来就重心不稳，又栽了下去——他的腿坐麻了。

上条当麻回过神来发现初春琴梨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就上前去扶，但正当他伸手去拉初春的胳膊时，初春却立刻躲开了。

“别过来！”初春琴梨有些惊恐地盯着他的右手。

“怎么了？”上条当麻疑惑不解。

“你的手……别碰我！”初春惊叫着又往后挪了一些，就好像那只手碰到他一下他就会死一样。

上条当麻也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不碰你了。”

初春恐惧的同时又有些好奇“你的右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能力不能侦测到你？”

说实话，上条当麻并不清楚初春琴梨的能力是什么，但他似乎马上理解了“你是说这个么？我的右手拥有可以抵消一切异能之力的能力。「Imagine Breaker」我给它取名为「幻想杀手」。不过，除此之外，它和正常人的手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没必要害怕的啊。”

可是初春琴梨更加害怕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上条的右手这样害怕——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恐惧，也可能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在有意的阻止他这么做吧？

他走到门口穿好鞋子匆匆离去“谢谢你的款待，我先走了。”

结果刚出门，初春就撞到了正在开门的土御门怀里。

这种猝不及防的邂逅方式让初春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之中，他本来就在上条当麻那里受到了惊吓，这下更是慌得不行，索性一拳打在土御门的肚子上。土御门忍着疼痛，马上扶住了他的肩膀“诶呀，初春你怎么跑到上条家去了喵？”

初春微微抬起头，看着土御门的下巴“因为你刚才不在家啊，我就只好去上条家避雨咯。”

土御门知道初春琴梨还是个病人，便立刻道歉并把他拉到自己家中。

“我前两天在主教那里听说了你会来看我的喵。”土御门坐在桌前。

“嗯嗯，想不到几年没见，土御门竟然这么高了……”

“你不也长高了喵？”

“完全不够喵！”初春琴梨说完话，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他也被土御门的九州话带偏了。

土御门欢呼“我倒是觉得初春还是现在这种娇小可爱的样子最合适了啊～和我的身高比起来就像个小妹妹喵～”

初春平时就特别在意别人拿他可爱的外表来取笑他，所以即使是土御门元春他也已经忍不了了“啊啊啊～元春桑你果然是妹控吧？”

“没错喵！”土御门竟马上承认了“而且话说小琴你的妹妹也很可爱啊喵～刚才遇见她的时候还想着把她领回家呢喵～”

初春琴梨听到这话以后直接炸毛了“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你要是敢这么想的话我绝对……”

初春本来想吓唬一下土御门，但是他生气嘟嘴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这反倒给了土御门“蹬鼻子上脸”的勇气“放心，我怎么能对青梅竹马的妹妹做那种事呢？不过这么袒护饰利也不是小琴你的风格喵～”

“切，我哪里袒护她了？我只是做了当哥哥该做的罢了。”

“也是喵～因为小琴你一直都是姐控吧？”土御门元春小声嘀咕“所以你才会装作这么可爱的样子来吸引好看大姐姐的注意？”

土御门元春小时候就注意到初春琴梨一直仰慕着他的姐姐——乔安······瓦伦蒂安。不仅因为她是令人敬仰的「圣人」，而且还很温柔，对琴梨关爱有加。再加上最高主教萝拉和最近加入教会的神裂火织也经常像姐姐一样照顾总是生病的他，所以初春渴望从这些人身上得到关怀的这种心理的形成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因此他才说初春是名副其实的“姐控”。

初春果然立刻脸红到了耳根。他绞着手指，眼睛不停的往别处看。“什……姐姐什么的……才不稀罕呢……”

而土御门的玩笑也适可而止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要么初春的病会发作，要么自己也会挨他一顿揍。但好在初春琴梨的力气一直都很小，所以打人并不怎么疼。

“小琴，最高主教叫你过来其实是想打探我的底细的，对吗？”土御门元春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温和，和他平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其实他这样做也是想让向来生性敏感的初春放松下来，好能接受他接下来的回答。

初春刚开始的确十分惊讶，但看着土御门诚挚的笑容，便也渐渐放下心来“唔……嗯，没错。土御门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我猜的”土御门元春笑容可掬“我潜入学园都市已经有四年了，最高主教也总该派人来监视我了吧？”

其实这件事正是神裂火织告诉他的，不过看在初春对她们——也包括自己——这样信任的情况下，还是用善意的谎言稍稍骗他一下比较好。

此时土御门的这个微笑竟让初春感到有些心酸，他赶忙回答道“怎么会呢？萝拉姐……啊不，主教大人怎么会这么绝情的呢？她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不用想太多事情啦……”

土御门依旧微笑的看着他“也是，毕竟主教让我在这里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总该会担心的吧？”

“嗯～嗯～”初春努力的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些湿润。

“好啦小琴，那我实话实说……”

“没关系，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但仅以我个人的名义。”

“她说的没错，我叛变了。”土御门缓缓地说道，他的笑容中满是无奈。

初春眉头一紧，随后两行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果然，主教大人没有猜错……”初春一边啜泣，一边喃喃自语。

突然，他咆哮起来“为什么要背叛清教？咱们以前不都是生活在教廷的庇护之下的孤儿吗？清教和主教大人对我们哪里不好了？你这个叛徒！”

于是柔弱的拳头捶在了土御门元春的身上——准确来讲是初春琴梨突然扑倒了他并骑在他的身上。只是初春原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上刚刚疾病又发作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所以才捶了一下就累的不行，趴在土御门身上虚弱的喘着。

“呜呜呜呜，坏蛋，坏蛋……”初春的眼泪滴到了土御门的脸上，头发凌乱的样子楚楚可怜。

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就像小时候一样趴在自己身上哭泣，土御门其实早就心软了。他擦干了初春的泪水扶他坐了起来。初春虚弱的身体根本坐不住，他只好一手把着他，另一只手在他的衣袋里翻找药片。

吃药的时候，初春还在不断挣扎，可是他的脑袋终究也只能无力地靠在土御门的肩头。在几番哭闹之后，初春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小琴，其实我这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土御门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说“其实我刚来这里没出36个小时就已经暴露了。然后学园都市的人就找到了我……抱歉，我太自私了。”

“没错！雪莉遭到埋伏受伤就是因为你告密了吧？”初春琴梨质问他。

土御门有些惭愧“是这样的，但也因为如此，我能继续待在这里为清教提供情报。”确实是这样，雪莉之所以只是受伤就是因为土御门提前告诉她有人会来埋伏她，否则她就可能因此丧命了。

然后又是一顿按摩般的捶打。直到初春琴梨的怒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因为没有力气了），土御门才苦口婆心的对他说“小琴，过不了多久你也会重蹈我的覆辙的。所以，倒不如和我一样，在保证英国清教最大限度利益的前提下给学园都市提供情报。这样至少……我们会很安全。”

“背叛史都华小姐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初春琴梨摇晃着站起身，走到门前“虽然我说过会原谅你，但这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主教大人。而且——如果学园都市的人过来找我，我也决不妥协，绝不！”说完摔门离去。只留下土御门一个人坐在屋中呆呆的盯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