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皇子的话没有威严,那仅次于皇帝的便是这个皇帝宠爱的天盛公主了。
天盛公主?噢,裴战王爷的爱女。
裴温郁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几年前在桃花树下徒手刨土和裴王爷埋酒的蠢样。
他默默扶额,为自己深感羞耻。
随后,他又神情自若的抬眸观察着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小表妹。
她一身浅紫,身着的服饰面料和图案显然是用极好的昂贵布匹绸缎一针一线缝制而成,刺绣上的细闪在日光倾撒下,闪闪发亮。头戴的饰品一眼看去也是上等的好物。
看来裴王爷和裴王妃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啊,至少毫不吝啬。
裴允似乎在因裴温郁被欺凌而气得面颊通红。
白皙的面庞两团红晕,让人看的想揉两把。
他不懂,被打的明明是他,她为何置气。
小裴允气呼呼地用小脚跺了跺地,然后深呼一口气走向裴温郁。
“表兄长,你没事吧?”甜甜的童音里带着一丝担忧,猝不及防钻进他的耳朵。
他有点呆滞,她亮晶晶的大眼睛正在毫不避讳的直视他。
裴温郁开口:“无事。”低沉的童声或许因沉默寡言所致。
他向来话少,但面对童真纯亮的那双眸,他不由地又添了一句:“不是很疼。”随后下意识看向自己阵阵刺痛的手腕。
裴允二话不说抓起他受伤较重的右手,抬起他胳膊,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卷起他单薄的衣裳袖口。
她十分心细,裴温郁心想。
衣服被血粘住了袖子,皮肉翻起,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渗血。
他丝毫不在意疼痛不已的手腕,只是面不改色的盯着抓着他的她,倘若忽视有些泛红的耳朵。
她的小手十分软糯,还很温暖。
看着狰狞的伤口,裴允皱了皱眉。
注意到裴允的表情,裴温郁又有些猜不透的表情“很恶心吧,不要看了。”说着,他推开了握住自己的小手。
看到伤口恶心理所当然吧,曾经他们也是这样说的,说他伤口恶心。
虽这么想,可心里却又有了说不出的落空感。
她怎么可能不一样呢。
听到裴温郁丧气的话,裴允用力摇了摇头,随后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尽快回府拿药。
“表兄长,允儿不觉恶心,只是觉得兄长会很疼。”见裴温郁不语,她又道:“兄长不疼吗?若允儿伤成这样肯定会疼哭的,所以兄长也会想哭吧。”
她又柔又软糯的声音慢慢道:“爹爹说受伤时候让最喜欢的人呼呼,伤口就不疼了。”
说着她又轻轻抬起裴温郁的手,小心的吹着。
手腕伤口传来暖暖的温度。
这傻小孩,裴王爷这种骗小孩的话也信。
他悄悄舔舐另一只手上的擦伤,眼神褪去戾气,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柔和。
「好像,真的不疼了呢。」
……
裴允在郁清府门口等待着丫鬟的药。
“进府坐吧。”他看着裴允被冻红了的鼻尖。
裴允乖巧的点了点头,对裴温郁甜甜的笑着。
他突然,有点羡慕裴王爷了。
那天,裴允听着裴王爷念叨和他一起埋下女儿红的裴温郁,偶然起了拜访之意,便拿着她爱吃的点心和糕点到了郁清府,就这么巧的碰到了被打的他。
那天,天很冷,寒进了一个四岁孩童的心。
那帮坏蛋对她兄长拳打脚踢,裴允十分愤怒。可裴温郁没有反抗,只是无神的眼眸里藏着令人读不懂的神情。
那天,身处黑暗的他,决定活在黑暗的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光。
明明寒风凛凛,刺骨而又让伤口倍感疼痛,他却满身治愈,一片温暖。
那天,他得到了救赎。
「认定了,那便是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