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这房间得留着,我游戏机没拿。”
林逸双手插兜跟马嘉祺并排往宿舍楼外,走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软下来不少。
马嘉祺“嗯。”
男配“马哥,都这么晚了,你和林哥准备去哪儿啊?”
一个瘦小干瘪的身影从楼梯口闪出来,跟二人打了个招呼。他眯缝着一双小眼,连脸上的褶皱都堆满了讨好的意味。
林逸“田鸡,莫非我们俩出去逛逛也要跟你报备不成?”
林逸微微挑眉,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男配“哎,不敢不敢,我这不是怕强哥担心你们二位嘛?最近这日子可不太平。”
田寂嘿嘿一笑,眼睛转了几圈。他本来就气质不佳,此举更显得猥琐了许多。
男子监狱里没有女人,舟山这一片更是出了名的服刑时间长,就算有生理需求,也只能找个男人凑合一下。监狱里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死人,随便你怎么折腾。久而久之,只要是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男人,基本上都被强制性地划成了各个区的香饽饽”。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要么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要么攀上高枝。
马嘉祺所在的位置是三区,服刑时间一般在二十年到三十年左右,区里的犯人基本上都是重型诈骗、强奸、倒卖文物以及过失杀人一类的案底,总体排名在舟山内部处于倒数第二。三区的头目叫张启强,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混子出身,还当过一年兵,拳脚功夫不错。他在三区混了七八年之后当上了头目,平日里贪财好色,不过空有一身蛮力,却是个没脑子的主儿。
马嘉祺和林逸刚来的时候,每天都得伪装自己,弄黄土抹在脸上,故意穿得破破烂烂,遇事能忍则忍,在没摸清这个监狱的底之前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本来两人都不想太过张扬,可惜总有人喜欢没事找事。后来惹得他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把自己洗干净之后就去找张启祥谈判了一整晚。第二天从张启强房间里出来之后,他们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因为张启强已经发了话——这两人以后归他罩了。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见马嘉祺和林逸本来的面貌时才大呼后悔——要是知道这两个平日里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小喽啰是这种极品货色,说什么也得在老大见过他们之前爽上几把啊。
其实那天晚上谈判的具体内容谁也不清楚,但众人已经默认这两人是靠身体上位的了。在鄙夷之余,不免又对张启强眼热不已。因为马嘉祺和林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冷艳骄矜,一个热情似火——若是能同时拥有他们两个,还真是印证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古话了。
只可惜,这两位美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在张启强面前又是说一不二的角色。纵然有不少人动过歪心思,也不敢公然挑衅张启强的地位,对待马嘉祺和林逸只能是恭恭敬敬地供着。只不过他们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林逸“日子太平不太平的,对我们影响也不大,就不劳你操心了。”
林逸冲田寂眨眨眼睛。
他的身体向前微倾,衣服领口处露出了一小片白白嫩嫩的锁骨。看见田寂伸长了脖子使劲儿看的那副丑态,林逸有些讽刺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优雅地拢好衣领,跟在马嘉祺身后施施然离开了。
他最擅长拿捏别人的心思,也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条件换取更有利的环境,这就是属于聪明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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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圆月朦胧地挂在枝头。
舟山四周的高墙上筑起了两米高的电网,淡蓝色的电火花时不时地闪烁几下。操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泥土的腥气混合着血液的味道揉捏在一起,像极了恶魔在黑暗中狰狞的嘴脸。
墙面被犯人刻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和字——大声哭嚎的骷髅、腐蚀了一半的心、滴着鲜血的匕首、无数的“忍”和“杀”。
林逸“如果要越狱的话,你会怎么做?”
林逸问马嘉祺,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马嘉祺“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对方看了他一眼,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林逸“像肖申克那样的?”
马嘉祺“想不到你还看过这部电影,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林逸“喂,我看上去很像孤陋寡闻的人?”
林逸佯装恼怒地捶了马嘉祺一拳。
马嘉祺“嘶,真疼。”
马嘉祺半开玩笑地捂着自己的胳膊:
马嘉祺“好像断了。”
林逸“扯淡。”
林逸赏了他一个白眼,接着说:
林逸“一九九四年被誉为'上帝看电影的一年’,那一年出的经典影片我都看过。”
马嘉祺“你很喜欢看电影?”
林逸“不,我只看过那些。”
马嘉祺“为什么?”
林逸“因为我就是上帝。”
林逸发出一声鼻音,声音很轻,那张秀气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透出一股疯狂的意味。
马嘉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林逸的肩膀,颇有些赞赏地说:
马嘉祺“但凡是想法超乎常人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林逸也笑,指了指操场看台后面的几栋楼房,示意马嘉祺——黑区到了。
黑区是舟山监狱里顶尖猎食者的聚集地,连条子也不敢轻易涉足的“三不管”地区。里面早就形成了一条贩卖军火和制造毒品的灰色流水带,高层管理手中还掌握着几条颇为重要的世界运输航线。
听说黑区领头人的背景庞大,所以他的死对头最多就是把他送进了监狱,对于剩下的处置结果便无可奈何了。
在这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三年来没人敢打破,那就是——擅入黑区者,死。
所以各区经常把不服管的人打个半死,然后直接丢进黑区,这样既除掉了祸害,也省去了被警察盘问的麻烦。
马嘉祺“怕吗?”
马嘉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林逸打了个呼哨,无所谓道:
林逸“既来之,则安之。”
马嘉祺“之前反应那么大,我还以为你害怕。”
林逸“有什么好怕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小爷我可不怕死。之前……总觉得时机不合适,不过想想也对,无论结果怎样第一步总是该走的。……”
马嘉祺“要不要把脸遮一下?”
林逸“行。”
林逸掏出口罩带上。
林逸“反正我觉得,就凭咱俩的实力,怕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马嘉祺“你想用美貌杀人吗?之前三区的人可都觉得咱俩是花瓶。”
林逸“嗯——这也难怪,怪我过分好看。”
林逸神态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马嘉祺“你可真自恋。”
林逸“彼此彼此。”
两人慢悠悠地绕到了黑区边缘,接着皎洁的月光,看见了用红漆涂在水泥地上的“闯入者死”。
林逸“啧,这字可真丑。”
林逸端详了一会儿,嫌弃地摇摇头,“而且很幼稚。
马嘉祺也附和了一句。
林逸“我估计这周围应该有人守着,捡了那个刺儿头再回去……差不多需要十分钟。”
马嘉祺“不以散步的速度?”
林逸“嗯哼,前提还得是黑区的人不出面——而且那刺儿头应该快不行了,我们也有可能是好心过来收个尸。”
马嘉祺“十分钟够了。”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黑区的地盘。
马嘉祺“那个人被扔进来多久?”
林逸“没多久,从咱俩出宿舍到现在不超过半小时。”
马嘉祺“嗯,我看见他了。”
马嘉祺眼尖,看见了被扔在墙边的一个人。
马嘉祺“看来黑区的人还没来得及处理他。”
林逸“看来这一区的人也没什么胆子嘛,刚进来不远就走了。你说这些人闲不闲,整天跟乱丢垃圾一样,啧。”
马嘉祺“你能不能不要强行比喻?讽刺别人可以,别把自己划进去了。"
马嘉祺走到那人跟前蹲下,伸手抚了一下自己耳畔的碎发。
那人满脸血污,左颊已经肿胀得很高了,一条蜿蜒的血线顺着额角一直流到下巴上。他躺在墙根处,眼睛紧闭,胸脯急速地起伏着,发出如同破旧的手风琴一样的喘息声。
马嘉祺"还能说话吗?”
马嘉祺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替他擦了擦额角。
那人费力地睁开眼,眼里迸发出一道虚弱却锐利的光:
姜言“你想……干什么?”
马嘉祺满意的笑笑,他喜欢这样的眼神——这代表了对方的价值。
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只要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就会像野狗一样顽强地爬起来,寻找机会,然后死死地咬住对手。但凡是他们认定的事情,绝对不死不休。
马嘉祺“你想活吗?”
姜言“你……能……”
马嘉祺“我能。你能给我什么?”
姜言“只要你能……我把命……给你。”
马嘉祺“嗯——你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也就这条命还值点钱了。”
马嘉祺示意林逸把他扶起来。
马嘉祺“你叫什么?”
姜言“姜……言。”
马嘉祺“好的。我叫马嘉祺,他叫林逸,从今天起,我们仨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时至多年以后,姜言还能清楚地记起她见到对方时的第一眼——神秘诡谲,高贵冷艳。他的眼里燃烧着幽幽的黑色火焰,像极了诱惑人们献出灵魂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