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回声】五.

姜言“哎……灵珠，你说他早不跳、晚不跳，为什么非得挑半夜三更跳呢？害得我现在好困啊。”

　　姜言已经把丁程鑫捞上来了，托着他游了好久才游回岸边。

　　之前原主是在礁石上捡到他的，现在却换成了在海底救人一一或许是换了个灵魂产生的蝴蝶效应，灵珠让姜言早出发了半宿，才费劲儿地挽回了对方差点玩脱的小命。

　　她毫不留情地把丁程鑫摔在礁石上，用鱼尾拍打着对方的后背替他顺气。拨开他额前纠缠在一起比海藻团还凌乱的长发，准备借着月光好好观察一下对方的五官。

　　结果好容易看清之后，姜言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原主喜欢丁程鑫了。

　　鲛人一族都有个十分明显的特性，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若不是丁程鑫生得好看，估计原主当初也不会被他吸引。

　　这颜……要是放在现代，绝对迷倒万千姐妹。

　　丁程鑫是典型的东方长相，五官鲜活漂亮，长长的眼睫像落在花瓣上的黑色蝴蝶，鼻梁高挺、唇瓣殷红，皮肤苍白得好像柜台里上好的羊脂玉。

　　沙砾摩擦皮肤几下后就生出了刺目的血丝，虽然还没有意识，但只凭本能地咳嗽片刻，他的脸颊生起了两朵火烧云。紧皱的眉头似青山远黛，从袖口繁杂的云纹到粉嫩的指尖，无一不显示出丁程鑫的娇贵。

姜言“既然溺水了，是不是该给他做人工呼吸啊？”

灵珠“宿主你看着来就好，毕竟他要是死了——你的任务可就直接判定为失败了。”

　　听系统简直是暗示得不能再明显，姜言把丁程鑫抱在怀里，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不就是让我亲他的意思吗?

姜言“算了——既然来了这里，我就没打算一尘不染地回去。”

　　姜言闭上眼，有些颤抖地俯下身子。鼻息交错的刹那，恰好错过了对方睁开的眼眸。

　　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妍丽如花的脸， 还有一瞬相碰的唇瓣。冰凉但柔软，其间甚至夹杂着淡淡的梅花香气，似乎让人回想起飘满雪花的庭院。

　　每当冬天来临的时候，寒风彻骨，万物飘零，唯独院子里那颗枯老的梅树会焕发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姿态——带着看似不起眼的味道渗入记忆，兜兜转转，就是好多年。

姜言“你醒了？”

姜言吓了一跳，连忙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姜言“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未来剧情都知道了，该走的流程还是必须的。

姜言“哎，你会不会说话？”

姜言“完蛋，我不会捡了个哑巴吧。”

姜言“那你自己呆在这，我走了啊？”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对方统统闭口不答，安静得像个漂亮人偶。唯独姜言假装要踏浪离开时被轻轻抓住了手腕，她转过头，就看见丁程鑫垂着眼睫，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就连伸出的手也仅仅僵持了一秒就又松开，只挤出一句低低的“别走”。

　　——看上去好像还真挺可怜的。

听见对方声音的一瞬间，姜言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内心牢记自己要时刻维持着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人设，仰面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

姜言“原来你会说话啊？对了，你落水了，是我救了你……我叫姜言，你可以喊我言言。”

姜言“你是怎么掉入大海的？要不是我今天碰巧出来玩，你可能就要死了。”

丁程鑫“……在海上遇见了风浪，船翻了。至于其他的……我记不清了。”

　　丁程鑫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姜言身后那条亮蓝色的鱼尾上，低垂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狂喜和惊异，犹豫了片刻才咬紧唇，慢慢吐出一句。

姜言“那你知道家在哪儿吗？就是你来自哪里。”

　　丁程鑫摇头。

姜言“好吧，我大概也知道了。”

　　姜言笑了起来，拍拍丁程鑫的脑袋。看着对方稍微有些僵硬的表情，她弯着眉眼，对他伸出手：

姜言“既然捡到你了，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类了。只需要记住我就行了，人生苦短几十载，没必要什么事都拿捏在手中。”

　　丁程鑫怔愣地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手，骨架瘦削，很小又很白，在月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腕上系着一根挂了小木鱼的红绳。

　　那就是他对姜言最初的印象。

姜言“你该不会是不想答应吧？相逢即是缘分——而且我看你好像无家可归的样子才这么说的，你要是拒绝，会让我很尴尬的。”

姜言看他许久不搭话，有些不确定似的摸了摸鼻子，又装出一副骄横的模样——只是乱转的眼珠儿泄露了心底的紧张。

丁程鑫“好。”

丁程鑫笑着握住对方的手，触感湿润，冰冰凉凉，没什么温度，但莫名让人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