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已是晌午,李守业悠悠醒转,只觉头痛欲裂,上下观望,发现自己在间农舍之内,家居陈设简单,随即记起自己在村外时遇袭,朱允炆下落不知。
想到这里,李守业心中焦急,欲起身去寻朱允炆,谁知竟使不上半分力,碰的一声摔倒在床下。
这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吱咧”一声,木门被推开,一只粗壮有劲的手一把将他扶起,回首只见扶他的是个黑脸农夫,正欲挣脱时。“守业,可勿乱动。”熟悉的声音传来,李守业竟不自觉流下泪珠,他抬头一瞧,只见朱允炆满面疲态,眼皮耷拉,头顶留着两股发髻,身上短衣也布满补丁,显然一副农夫模样。
李守业庆幸君臣两人逃出生天,但又觉万分痛心,七尺男儿竟是垂泪道:“狗苍天为何这般无眼,竟如此刁难吾等啊!” 朱允炆摇摇头,示意他勿再多言,回头向那农夫作辑道谢,那农夫憨厚地笑了一声,连忙回礼,关上门出了屋舍。
朱允炆找来一把杌子坐在床边,开口道:“守业,我今岁二十有五,而你今岁刚年满三十,不如我们义结金兰,我为弟,而你为兄,何如?”
李守业闻之大惊,连忙道:“不可,主君贵为陛下,而我身为臣子,怎能行此僭越之举啊。”但见朱允炆满眼期待,转念一想两人落到如此田地,以后行走江湖也有个照应,只好答应下来。
朱允炆笑逐颜开,开口道:“那往后我改姓为李,名李存文,而兄就叫李守约,而我那襁褓中的孩儿也随大兄姓,这天下纷争因我而起,如今吾已失民心,嗔也怒也又能如何?既然如此,我已经想好,过些时日我就只身前往湖广,去寻那真武之道,隐姓埋名做一逍遥道人!”
李守约哭笑不得,抹下眼角泪水。如今自己行动不便,也无法陪同李存文一同去寻什么真武之道,只好应诺下来。只叹这世道无常,昔日天子竟是如此下场。
二人商讨了些往后打算,李守约询问了自己被击晕之后的经过。
原来,那黑脸农夫唤作陈牛,那日二人逃出生天,来到这村落旁,陈牛正好拎着锄头出门做农活,路过村口时见一虬髯汉东张西望,肩上还驼着一个瘦弱男子,陈牛只当遇见了牙人,扛着锄头俯身绕至李守约的身后,照着他面门奋力一击,李守约就这么不省人事了。
李守约听到这哈哈大笑,不禁称赞起陈牛的胆大,又问李存文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陈牛将李守约束缚起来,往地上一瞧,只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银,李存文身着锦衣绸缎,陈牛大惊,只觉惹了大祸,得罪了官府,就把二人和孩子抱回了屋舍,就有了后来的事。
李存文说罢,只觉意犹未尽,想起逃亡时又觉惊心动魄,二人各有所思,沉默良久。过不多时,一黑脸妇人捧着孩子进了屋舍内,毕恭毕敬地把孩子交与李存文,李存文让妇人不要太过拘谨,妇人惶恐不安,立刻告退出去。
李守约心中疑惑,李存文料到了他要问什么,遂说自己已经告诉了他们夫妇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恭敬。李守约咂咂嘴,开口道:“那弟的孩子取甚名呢,我一介武夫,可莫让我想这些。”李存文笑道:“那就唤作李裕伟罢,裕者,富足也,伟,行事有德也。以后兄就替我好好养育他。”说罢,他将手中婴儿递向李守约
李守约接过婴儿,见这孩童两眼水灵,甚是可爱,小小的手在空中挥舞,抓住了他的髭须,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李守约放声大笑,捧着李裕伟大叫道:“好一个李裕伟!”